“臭猪……”
迷迷糊糊间,陆泽被哭泣声惊醒,睁眼天旋地转,浑身酥麻难耐。
好晕,好痒。
甚至连说都话不出。
良久之后,陆泽渐渐平复,这才发现,他正躺在一张极其华丽的大床上……
轻纱绕梁,冷香渺渺,回廊外有位八九岁红衣女童,蹲在地上啃着大饼,扇风煎药,泪珠子扑簌簌往下掉。
陆泽把眼闭上,又睁开,如此反复多次。
终于确定了,他没死。
昨夜之事,历历在目,陆泽打了个冷颤,一拍脑门,捂脸。
“你在想什么啊!老寿星上吊,你活得不耐烦了?”
念头才起,身上更是瘙痒难耐,低头看去,胸口被伤布包裹,隐隐有鲜血渗出,粉红色,透着一股子奇香。
心生警觉。
这是什么?
陆泽坐起来,活动筋骨,发现身上除了痒之外,并无不适,舒了口气。
轻咳一声,“呃,这位小仙子……”
女童猛地转头,下一刻,便出现在身边。
“你这头臭猪!”
女童细眉倒竖,嘴角还挂着饼渣,苹果肌通红,满是怒意。
还挺可爱。
“你为何不说话,臭猪,你不应向我道歉吗?”
“哦,抱歉。”
“哦。”女童转身朝外面走,片刻后,又回转过来,“不对,师傅说过,道歉不能只用嘴巴。”
陆泽苦着脸:“那小仙子想让我用什么呢?”
“嗯……”
女童想了想,伸出两根肉肉的手指,“最起码两个饼子,不对……”她掰着手指头算,“最起码三个、五个!”
陆泽倒吸一口凉气:“这饼子,它好吃吗?”
“当然好吃了!”
“是吗?它是用何物所作?”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饼子除了用面粉制作,还能用别的吗?”
陆泽笑道:“小仙子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饼子除了面粉,还有别的东西吗?”
“饼子还能加别的东西?”师傅没说过呀。
陆泽点头,“当然能,比如说什么鸡鸭牛羊猪,想加什么就加什么。”
女童震惊了,“一张饼又不是空间法器,还能容得下这么多东西?呕……臭猪也能吃?”
“猪怎么会臭呢?”
陆泽正色道:“猪,又名豚、彘……”
“比如……”
他开始洗脑,嘴巴不停,叙述猪肉的种种好处,“再比如,猪肋条一侧,又名五花肉,将其取出……细细烹制,三花三瘦,咸鲜味美……”
盏茶时间后。
“水!”
陆泽伸手,女童留着哈喇子,赶紧取出清茶,倒了一杯递过去。
陆泽一饮而尽,“所以说,世间之饼,没有你想不到,只有你做不到。”
女童吞咽口水,问道:“那,那那你会做吗?”
陆泽谦逊笑道:“不才略有研究。”
女童大喜,说了句“请稍等”,便自消失,片刻后,拎着半扇猪肉回来。
“给,你快给我做加了猪肉的饼子。”
“呃……”
陆泽看了看整齐的切面,不动声色地拎起来,“好!你来为我生火,生大火。”
“嗯!跟我来。”
女童重重点头,领着陆泽来到后院。
翠竹成荫,环境清幽。
女童取出一堆银丝兽碳,在院中挖出大坑点燃。
“这样行不行?”
“可以,有酒吗?”
“有!”
女童取出数个瓷瓶,陆泽拔出酒塞,一股奇香飘出,惊讶道:“莫非这是灵酒?”
“对呀。”
“嘿!有口福了。”
“你快做。”
女童催促。
“好!”
陆泽取出长剑,砍竹制作烧烤架。
又撩去猪毛,割开口子,用酒去腥,从指环中取出各种香料,胡乱涂在肉上,用竹子穿了,放到火堆上。
“好了,你过来,慢慢转动竹子,别停。”
“哦。还需要我转麽?要转多长时间?”
陆泽打了个哈欠,“我睡醒之后就可以吃了。”取出一条毯子铺好,躺上去,“小仙子怎么称呼?”
“我叫霁月!”
“好名字,多大了?”
“一岁!”
“你为何哭泣?”
“师傅罚我少吃饼子,我饿。”
“哦,你师傅呢?”
“她去砍人了……”
“……”
……
睡醒之后,已近黄昏。
肉已烤熟,喷香。
小霁月口水直下三尺,见陆泽醒来,忙问道:“可以了吗?”
陆泽腹中饥馁,翻身坐起,顾不得烫,扯下一块尝了尝。
“行了,吃吧!”
霁月惊讶道:“没饼子也可以吃么?”
陆泽哈哈一笑,大口撕咬,“吃!”
霁月杏眼放光,两人一人举着一边,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好吃吗?”
“唔,嗯嗯……”
霁月连连点头,正吃的香,身后忽有冷风起,回首一望,扯着猪肉站起来,把陆泽带了个趔趄。
“丝夫!你肥来辣……唔。我没吃饼子,这是臭猪……陆泽做得肉的饼……”
花清蓉不语。
陆泽站起来:“尝尝吧,一会儿说说,我到底怎么了?霁月说我中毒了,什么毒?”
“对呀,师傅,你吃吧,老好次了……”
花清蓉一动不动。
陆泽轻声说道:“生活不止有争斗,还有美酒和烤肉,听霁月说,你近几日昼出夜归,颇为辛苦,总紧绷着也不是好事,歇歇吧。”
花清蓉还是不为所动。
只能放大招了。
陆泽叹气道:“女子生气,对皮肤不好,最易容颜衰老,你都二十五岁了,也不小了,应该多多警惕了。”
花清蓉微挑柳眉。
陆泽忙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又要生气!唉……你既然偏要如此……”取出憨批剑,细细擦拭,走到她跟前,斜插在二人之间。
剑袍轻摆,将二人隔在两边。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处难觅有情天……
昨夜之事,我很抱歉。
夜深、心乱。
你在对岸,我却不够勇敢。
无趣、难眠。
你难受,我亦难受。
杀了我吧!出手要快,当要一剑穿心。
荼蘼花事了,一了百了。
人间不值得……”
陆泽转过身,背负双手,抬头看天,神情萧瑟。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扯纤长……
小霁月眨巴眼睛,啃了一口肉:“师傅,这小子说得甚么?明明我都听见了,却一句都听不懂。”
这死孩崽子。
陆泽一脸黑线。
“扑哧……”
花清蓉蓦地一笑,撕下一条子肉,慢慢品味。
“滋味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