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云海翻涌。
高空中,青岚剑宗的艨艟巨舰翱翔于天际。
一层透明光膜,笼罩整个巨舰,将激流般的劲风尽数打散,化为清风,设计之精妙,端的巧夺天工。
“柳师姐,快来看,有只崇明鸟。”
甲板上,胡杏儿从船舷处,向外探出身子,惊喜地唤道。
“可不得了呢。”
柳雨萍嫣然道,“传说中的神鸟,竟被你这傻丫头见到了……呀,小心,莫要掉下去。”
胡杏儿嘻嘻一笑,挽住她手臂,“便是掉下去,也有悬遏峰的师兄接着,我还巴不得呢。”
柳雨萍一点她额头,“一个姑娘家,说出这话也不知羞。”
胡杏儿咯咯一笑,与她笑闹起来。
好一会儿,胡杏儿揶揄道:
“是的呀,我不仅不知羞,还天天盯着某位师弟思春;师姐,你说我要掉下去,李师弟会不会舍命相救?毕竟我芳心暗许……”
“我撕烂你的嘴。”
柳雨萍清眸闪过些许慌乱,朝那个挺拔的身形快速一瞥,伸手就想捏胡杏儿。
“哎呀,被我看破心思,想杀人灭口么……李师弟!”
胡杏儿身子一旋,轻巧闪开,大喊着朝男子冲去,柳雨萍立刻放缓脚步,登时不知所措。
陆泽闻言转身,手执古卷,微笑道:“胡师姐何事?”
“啊,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胡杏儿轻咳一声,“你觉得……嗯,柳师姐……”
毕竟是女儿家,方一开口,便自羞涩,这时柳雨萍已来到近前,娉然行礼:
“李师弟,方才我与杏儿见到一只红色巨鸟,却不识得,听闻师弟最近正在研读《九州杂选》,便想来问问师弟。”
说着,还饱含深意地瞪了一眼胡杏儿。
陆泽回礼,憨厚笑道:“方才那只鸟我也看了,俱书中记载,长八尺、赤羽黑喙,背生彩花,三尾流萤,名为:刍火雉;此鸟生性温和……”
胡杏儿打断他:“哪个想问你鸟了,我是想问你柳师姐……唔唔……”
柳雨萍赶忙抓住她,掩住她嘴。
陆泽迷茫:“柳师姐与鸟有什么关系?”
柳雨萍早已羞得手脚自厝,连声说着“抱歉”“打扰”,拽着胡杏就走。
“恭送二位师姐。”
待二人渐远,陆泽回转过身子,倚在船舷,摇头失笑。
果然,如果一个人太出色,无论长相是否出众,都会自动获得旁人好感。
航行已经三天了,他不过是在第一天时,顺手帮那位柳雨萍解决了一个小小的纠纷,而后便开始了故事。
不过陆泽可不想继续下去。
他现在的身份是李平安,所做的一切,或许都在为李平安担因果,保不齐以后会发生什么变故。
他可以让李平安修为增进、名扬四海,但这种事关乎一个女儿家的幸福,还是算了。
想到李平安,陆泽稍有些自得。
似乎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若是以书中进度,李平安在进入内门龙首峰后,便会因师姐顾夕颜、陆泽跋扈的性子,与其分道扬镳。
而现在。
李平安与他亲如手足,他业已潜移默化地改变了李平安的轨迹,让其提前进入内门,转到流云峰。
这就证明了一件事。
只要他不做对李平安有害之事,老天,是不会理睬的,甚至这本“书”的结局,也可以改写。
仔细想想,似乎除了刚穿越过来,攫夺了他那柄短刀之外,对于李平安,还真是悉心关照。
也许有个人感情因素?
不知道。
或许有,或许没有,但都不是关键,只要能改变结局,他并非不可以与李平安共存。
不能杀了他,便让他成为助力!潜移默化地收服他。
“天老爷,我出招了,你呢?”
咔嚓!
凭空乍起震天旱雷,打在头顶光罩,荡起波纹。
“错了,错了,还不到装逼的时候。”
陆泽猛地一哆嗦,立刻往内舱窜去。可没走几步,又停下来。
不对劲。
舰楼骤然飞出一道剑光,巡视巨舰数周,停在空中,陆泽极目望去,那人黑衣白发,正是薪锋。
甲板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怎么回事?”
“不知道。”
“敌袭吗?”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出现在巨舰上空。
“快看。”
“有飞舟。”
陆泽抬头一看,竟是一艘蜈蚣一样的长舟,缓慢压来。
这种缓,是相对的,艨艟巨舰乃剑宗旗舰,速度极快,日行可达数万里,可这蜈蚣飞舟竟比这巨舰还要快,而且看样子,还要贴靠过来!
它要干什么?
蜈蚣舟已经近在不远,且没有减速的样子,许多人已经慌乱起来。
这时,薪锋朗声开口:“五毒谷欲挑起门派之争吗?”
空中传来一连串嬉笑,蜈蚣舟仍未停下。
薪锋长眉上挑,不再言语,冷笑一声,一道精光从他脊后射出,如惊鸿、似流星,直射向上空。
訇然巨响,天空洒下万点星火。
众人齐声惊呼。
蜈蚣舟防护法阵开启,一层光膜荡起层层涟漪;而涟漪的中心,是一把小剑。
小剑无柄,不过尺长剑身,迸射耀眼光芒,如一只精钢锥,飞速地钻动。
蜈蚣舟上依然嬉笑,没有任何反应,薪锋眉头微皱,手掐剑诀,清喝道:“咄!”
又是数道精芒迸射,或游、游跃、或旋,瞬间便从四面八方,射向蜈蚣飞舟。
然后。
飞舟竟然,真的停住了!
众人陡然惊愕,旋即,整艘艨艟巨舰发出震天喝彩之声。
有弟子忽然大喊道:“剑、出!”
即刻有人跟上,“青、岚!”
“谁、与!”
陆泽也不禁朗声道:“争、锋!”
“剑出……”
“青岚……”
“谁与……争锋!”
先是几人,再是几十人,而后是所有人。
众人异口同声,高声唱喝。
“剑出青岚,谁与争锋!”
“剑出青岚,谁与争锋!”
“剑出青岚,谁与争锋……”
这八个字,似有无穷魔力,渐渐,汇聚成一股气势洪流,直上九霄,令人胸襟激荡。
蜈蚣舟一片死寂,良久之后,一道乌光从蜈蚣舟内飞出,一位身着斑斓彩衣的老者,缓步走来。
凭空站到薪锋面前,施礼道:“薪老儿威风不减当年,青岚剑宗上下一心,令人钦佩。”
薪锋脚踏飞剑,负手而立,傲然道:
“老夫不过区区二百岁,正值壮年,自然不减当年,到是你苟荀这条臭长虫,却是愈发活得倒行,此等小儿卖弄之事,也有脸做得出!”
薪锋脚下御剑,手中掐捻剑诀,竟还能出言讥讽,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苟荀讪讪一笑,“不想与你做口舌之争,既然你已出鞘,便划出道来吧。”
薪锋冷笑道:“剑宗门人在外行走,但凡拔剑,不死不休!”
苟荀叹气,“此次之事,非我之过,完全是因驱舟的三头四眼山魈出了岔子。”
薪锋不理:“惯例不可违!”
“这……”
未待苟荀说完,蜈蚣舟传出一声冷笑,“那便陪与他们……”
话音刚落,三头巨大黑影从舟上射来,挟着无可匹敌的气势,一头撞向薪锋,一头撞向甲板,还有一头,竟然在空中爆裂,血肉横飞。
薪锋面色一沉,低头望去。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