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天色灰蒙。
陆泽睡醒后,剑宗驻地已空无一人。
洗漱,练剑,脸上挂着欲求不满。
昨夜他惊天一抄,让柳雨萍投怀送抱,可偏偏胡杏儿如疯了一般,拽着柳雨萍就跑?
难道我是魔鬼不成?
练完剑后,陆泽向仪礼司官员问清楚武试地点,顶着貂儿,独自来到元居谷。
此地是一处风景秀美的山谷,青山悠悠,场间有两座矮山遥遥相对,约有数十丈,中间隔着一座清溪,缓缓流淌。
这里便是秋实登台的比试场地。
四下已经坐满了人,早已经比试了数场。
陆泽稍作观望,来到剑宗观礼台,随手将白貂扔给柳雨萍,大喇喇坐下。
他周围好像有一个无形的立场,剑宗弟子四下散开,让出数个位子。
问道:“咋回事?”
柳雨萍抱着白貂,喂它灵石,开心道,“你睡饱啦?都举行好几场了。”
“还行,只是没有佳人作伴,有些美中不足。”伸了个懒腰,感觉神情气爽,“莫不是薪锋他们下什么通知?”
柳雨萍脸一红:“清晨就告之所有人,切勿招惹你。”
陆泽打趣道:“没有你吗?”
柳雨萍羞涩摇头:“只是警告我与杏儿,不许说出你的身份。”
陆泽四下望了望,笑道:“也好,这样我反到自在些。”
“可是我觉得不自在……”
“管他作甚,胡师姐呢?”
“去逛街了……”
砰!
就在两人交谈间,一声炮响动天。
秋实登台初试,第七场开始。
一道剑光率先冲天而起,瞬息落至左山站定,身形挺拔,三尺青锋在手,便是看不清面容,这份卖相也令在场人惊叹不已。
另外一边,有位灰衣人也从空中落下,虽然同样手持长剑,却不如先前那人凌厉。
两人抱拳行礼。
随后,一人手捻剑诀,另一人默运玄功,各自擎出飞剑,朝对方激射过去。
剑光纵横,场间蓦地响起无数清脆的剑击声,不时有火星飞溅而出,场面很是华丽。
周围惊呼声连连。
“驭剑术太厉害了!”
有人惊道。
陆泽不由嗤笑,回想起小霁月的驭剑术,感觉这二人的驭剑术有点渣。
瞬息几十手后,铮地一声剑鸣响彻天际。
青衣人的飞剑被遥遥击飞。
他眉头一皱,手捻剑诀,飞剑倏然回转,身形微动跃至剑上,另取出一把长剑,疾飞过去。
灰衣人朗笑一声,也架起剑光,两人就在空中,战作一团。
惊呼声四起。
精彩!
个屁!陆泽暗暗撇嘴,这就是金丹期的对决?完全与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花里胡哨,有什么用?
金丹期交手,快如闪电,不知道其他人能否看清,不过他通过上次丹田异变,视力极佳,却是看的一清二楚。
两人比试,看似华丽,无非就是驭剑、御剑、比拼剑术,偶尔一闪而过,两人各自再比拼剑气。
除了那剑气看着凌厉非常,其他根本不足称道。
陆泽隐隐有些失望。
不过转念一想,或许是圣皇寿诞,这只是场比试,两人不愿生死互搏……吧?
如此想着,场间已然发生变化。
两人交错而过,双方于空中站定,灰衣人仰天笑了一声,似乎说了什么话,而青衣人目光凝重,如临大敌。
接着灰衣人身子一旋,一道弧形剑光疾速射出,青衣人同样施为。
两道剑光转瞬相击。
只是片刻停顿,灰衣人的剑光斩碎对方的剑光,直冲对方头顶罩来。
青衣人已经呆若木鸡,明显失败了,未能反应过来;空中忽然有剑师现身,轻轻挥手,便将灰衣人剑光消弭。
青衣人拱手行礼,灰衣人洋洋得意回礼。
剑师高声宣布:
“秋实登台,第七场,胜出者,凌霄门,玄修武浩然!”
欢呼声四起!
陆泽傻了。
最后一剑不就是奔着夺命去的?
那前面整些花里胡哨的干啥?
金丹或说承剑境的修士也算大修,故而参试之人只有数十个,他先前还以为用一天的时间比试,过多了。
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比试。
这一番较量,两人竟用了快半个时辰,如此算来,一天都不太够。
陆泽陷入沉思……
便是在前世写书时,写到金丹期大能,在一些三流门派,都是一方巨擘,杀伐果决的人物。
可到了这个世界,多出许多事物,怎会变成这样?
既然生死相搏,怎可如此儿戏?
细细一想,难怪他当初能一拳将那位金丹打晕。
或许却与他修为有关,亦或有种种巧合因素,但更多的,怕不是传承出了问题?
正想着,柳雨萍忽然扯他袖子:“师弟,该凌千师兄上场了。”
陆泽举目望去,一人在左侧矮山上站定,身量不高,青衣龙纹,正是龙首峰凌千,而右侧一位手持一柄巨剑,同样气势凌人。
看起来,两位都是剑修。
二人遥遥一礼,随即各自出招,只见凌千猛然出手,一道凛冽剑光激射而出,接着整个人骤然消失,下一刻,在对方矮山站定。
那人颈间,多了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
此番动作,快到极点。
剑师已经来到场间,“秋实登台,第八场,胜出者,青岚剑宗,剑修凌千。”
双方各自抱拳行礼,说了几句话,凌千架起剑光,从山上飞下。
一片哗然。
许多人都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才是真正是对决!”
陆泽拍掌叫好。
柳雨萍疑惑问:“师弟……你看清楚了?”
“嗯。”
陆泽道:“凌千师兄驭剑带偏对手巨剑,然后人剑合一,趁隙一招制敌。”
柳雨萍恍然,“感觉不如上一场精彩呢。”
陆泽笑道:“能杀人的剑法,才是好剑法。”
“没错,剑是用来杀人的,生死对决,能一招制敌,切不可拖泥带水,这才是我剑修真谛。”
有人忽然插嘴。
陆泽抬眼望去,是薪锋。
柳雨萍忙起身行礼,陆泽又将她按下,问道:“薪锋长老有事?”
薪锋浓眉一抖,忽又想起他手中有那令牌,低声道:“小师叔可否借步说话?”
陆泽不动。
薪锋四下一看,微躬身子,“却有要事。”
语气中已带了几分哀求之意。
陆泽微笑道:“给你十息,若你不能打动我……”
薪锋哭笑不得,这句话不是当初他威胁陆泽的话么。
苦笑道:“用不着十息,一句话就可以。”
陆泽一乐,这老头有意思,竟也将他的话如数奉还。
薪锋低声道:“天承丹。”
陆泽心念微动,与柳雨萍低语几句,起身对薪锋道:“带路。”
“请!”
薪锋打头前行,陆泽跟着他,来到一处僻静地,公孙青也在那里。
布下隔音法阵,二人娓娓将商议之事向陆泽道来。
陆泽听了,有些不高兴:“你们便是不做这些动作,我自己依然可以得到。”
薪锋道:“小师叔误会了,您修为精深,夺个区区魁首自然不在话下,但我宗得到密报,大雪山昨晚秘密与阴魄宗会晤,或许要对小师叔不利。”
“没错。”
公孙青也拱手道:“况且五毒谷与阴魄宗交好,对我宗一贯敌视,若起纷争,必然也会插手,窃以为,若小师叔悄然离去,当可免去一场无妄之争。”
二人这一番话,称得上推心置腹,陆泽自然也清楚,他现在身处圣都有师尊劳悯罩着,暂且无事,一旦圣皇寿辰结束,返程之际,必然会受到大雪山袭击。
不过他心里尚有诸多困惑。
这青岚剑宗暗地里被诸多门派窥伺也就罢了,怎么在外也被如此针对?
难道就没有一个盟友?
还有他手中的无量剑令,观之令牌应有九峰,那其他四座峰怎么没了?
公孙青见他似有意动,又道:“小师叔一行,皆是门下三代知名弟子,若有波及,乃我剑宗祸事,您既已成为宗内长辈,便应替宗门多加着想。”
薪锋看了他一眼,也斟酌道:“我等修行之人,不应太看重虚名,何况小师叔还顶着李平安的名头……
我听闻小师叔与那位李平安向来交好,若扬名过甚,回到剑宗必然会被门人知晓,您或许无事,但您那位好友,恐会被诸多门人耻笑……”
这句话一下说到陆泽心坎里。
在陆泽心中,李平安就是一个动不得、伤不得的天选之子,若能拉拢收服,便是最好的选择。
若此番行动,让对方生分了,反而不美。
而且……
陆泽抬头看天,李平安的态度,极有可能影响这鬼老天的态度,虽然他尚不确定,但自从上次夺过青璃果,他给李平安吃了,助他筑基,在这一个半月里,鬼老天的确未曾针对他。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陆泽打定主意。
“好吧!你俩的意见我采纳了。”
“如此甚好。”
公孙青大喜过望,“我等已派人与仪礼司正卿交涉,相信不日便有消息,事不宜迟,小师叔还应早做准备……”
“干嘛呀,干嘛呀?”
陆泽不悦道:“我答应了没错,但还未说完。”
薪锋忙恭敬道:“小师叔有事尽管道来,我等必全力照办。”
“那是自然!”
陆泽嘿嘿一笑:“什么时候走,我自有主张。”
二人心里咯噔一下,薪锋道:“小师叔又想做甚?”
“放心吧!”
陆泽大袖一挥:“必然不会让你们难做就是,待你们与仪礼司商议好,再来告之我,等我消息吧!”
“这……”
二人皆感觉有些不妥。
陆泽冷道:“要不我便不走了?”
二人大惊,互视一眼,微微点头示意,齐声道:“一切以小师叔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