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人影倏然而至!
其中一位是薪锋,另一位则是回转的尚浩邈。
“小师叔莫要冲动……”
“……”
薪锋压低声音,尚浩邈一言不发。
陆泽笑了。
“在你们心中,我是那种食言而肥之人?”
“那位胡杏儿丹田未破,无甚大碍,你小子休要意气动事。”
尚浩邈眉头紧锁,表情愈发难看。
好好的一场盛会,被此人搅成这样不说,偏生还对他没有任何办法,老子堂堂一位凝剑境大修,还要奉命与这货交涉。
简直他娘的憋屈!
“放心!”
陆泽呵呵一笑,“我既然答应尚师不伤害任何人,自然会做到。”
他面带笑容,眸中却无一丝情绪,“但下一轮,我不想轮空,尚师可否安排?”
“……”
尚浩邈没有答应,陆泽所言,他根本就不信。
在他的心中,陆泽与他是同一类人。
若他的同门被人算计受伤,逮到机会恨不得把那人大卸八块,怎会不伤害对方?
薪锋也劝说道:“小师叔,此人使出如此下作手段,的确不光彩,但同场竞技,严格地说起来……”
“薪长老还是先去派人看顾胡师姐吧!些许小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陆泽大袖一挥打断他,喝道:“此刻你更应该去体恤弟子,而不是与我废话!”
薪锋顿时语塞,他又对尚浩邈道:“其实尚师答应与否无所谓,我自可请帝姬手下出手,不过如此一来……”
吟吟笑道:“你不顺我心意,接下来的比试,我就自己看着办!”
两人对视许久,尚浩邈长叹一声,骂道:“若有可能,老子真想一掌毙了你!”
倏然消失!
……
仪礼司,后园,回升巷。
人头攒动!
最内侧的小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位身着黑色莲蓬衣,面覆黑巾,缓缓走出。
众人一拥而上……
“出来了……”
“让开!”
“今日谁也别想与我文殊阁争抢……”
黑衣人大袖一挥,轻咳一声。
场中俱静。
低声道:“今日只有一首词,欲求从速!”
立刻有人高喊:“萍波坊出价一千!”
马上有人抬价,“陆诗仙的词,一字千金,你萍波坊做梦!墨香阁出价五千!”
“落笔书店六千!”
“锦书斋六千五……”
竞价声此起彼伏,节节攀升,眼看着就要破一万大关。
这时,黑衣人再添一把火,道:“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嚯!”
“这词,闻之似豪放派……”
“定是陆诗仙所作没错……”
“文青苑万五!”
“云辞楼两万……”
“……”
黑衣人忽然道:“这词名为《雨霖铃。寒蝉凄切》乃陆诗仙亲笔手书,百零三字,所用笔法正是令墨师都为之赞叹的清颜体……”
惊呼声四起。
黑衣人悠然道:“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谁人说……”
“啊这……”
“怎么又变成婉约派了?”
“天人也,陆仙之才,实在无可揣度……”
“我浅书道院出价五万!”
“梁君道院八万……”
场面愈发沸腾,黑衣人嘿嘿一笑,看了看头顶的日头,“诸位可要抓紧了,若一会儿陆诗仙夺了剑试魁首……”
“梨花女院十万!”
“稻香馆十三万……”
“……”
众人已然疯狂!
……
弘钧道场。
“自叹不如。”
嬴元妙拱手认负,对方木然点头,将长剑收起。
监官来到场间:“枫山问剑决赛,第五场,胜出者,青岚剑宗,萧奈。”
礼炮声响,第一轮剑试结束,中场歇息。
有上千弟子呼喝登台,演示阵法,为接下来的最终赛预热;败者回到本派观礼台,胜者来到场边歇息、抽签、做准备。
萧奈抽完签,来到陆泽跟前,“师弟,多谢。”
陆泽笑道:“不过一柄法剑,萧师兄客气了,钭重元上师安好?”
萧奈咧出一丝微笑:“嗯。”又问:“接下来?”
陆泽冷笑道:“我一人足矣!”
萧奈默默点头,与陆泽并肩站立,想了想,又退了半步……
一个时辰后。
最后一场剑术表演结束。
礼炮声响。
最终赛开始。
监官高喊道:“终试战,第一场,青岚剑宗陆泽,对战,天刀教吕冠英。”
话音刚落,场中忽有风动,陆泽已经出现在场中。
“好快!”
“这是何等身法……”
“此人到底修得多少种奇异功法?怎如此妖孽!”
“……”
议论声四起,亦有不少女弟子惊声尖叫。
……
场中,吕冠英也缓缓走来,拱手施礼:“师弟,请多……”
“我自会好好指教你。”
陆泽负手而立,淡淡一笑。
吕冠英一愣,嗤笑一声,抽出长刀蓄势待发,再不言语。
裁判一声令下。
吕冠英已拔刀冲上。
经过前番观看,他深知陆泽修为诡异,倘若抢不到先机,必败无疑,故而一上来,就竭尽全力,真元运转到极处,身体前倾,犹如离弦之箭,转瞬便来到陆泽跟前。
“吃我一刀!”
大喝一声,刀芒吞吐,当头劈来!
再反观陆泽,只是嘴角微扬,淡淡一瞥,竟是动也不动。
喧声大作!
在他们的眼中,这一刀,已经将陆泽一分为二。
“他被砍死了!”
“发生了何事?”
“不对,快看!”
忽有人惊呼一声,再看场间,吕冠英已经一个踉跄,从陆泽身体之间穿过,那蓄足真元的一刀,竟然劈在空中!
议论纷起。
“怎么回事?莫非此人会幻术?”
“这个我知道,替身大法。”
“茅山却有此术……”
就在此时,陆泽身形已经恢复原样,只是头部转向,静静地看着吕冠英。
“这是妖术!”
“不,是替身法……”
“……”
各门下长老也不由感叹出声:“此子这轻身功法,堪称神乎其神。”
场间,吕冠英已经回身过来,刀芒吞吐,数息就劈出十几刀,虎虎生风。
但。
每一刀,只能劈中残影。
“轻身功法?”
“轻身功法!”
“竟然是轻身功法……”
不知不觉,这个消息已经传遍整场。
鸦雀无声!
这位炼气境的诗仙,到底还有多少绝活未展露,轻身功法?能修到这等境地……
“你还要劈几刀?”
场间,陆泽站在吕冠英不远,淡淡说道。
吕冠英怒而转身,“有种就不要躲!”
自学武以来,他还从未受过此等屈辱,一挽刀花,猛扑上来,“且吃我这一刀。”
这一刀,似劈还扫,似拨还奈,刀行倏晃,飘移不定,正是天刀门绝学,飘曳刀法!
吕冠英自幼浸淫此术,已有数十年,这一刀集合他全部功力,端的威势不凡;而这次,陆泽也终于动容,剑眉微挑,挥出一拳!
这一拳后发先至,一只拳头从他头顶穿过,长刀才擦身而过。
音爆乍响!
吕冠英束发玉簪被击碎,无数黑发飘洒落地。
秃了!
满场皆惊!
皆生出一个念头,莫非,此人的真元修为,竟然也……
不可能!他不过炼气,怎会如此恐怖。
不合常理。
不讲道理。
简直没理!
再看吕冠英,眼中早已充血,批头散发,怒吼着横刀一扫!
然后,手下一沉。
一根手指,就这样定在刀身,从刀身缓缓向上游移……
吕冠英全身一震,正想发力夺刀,手臂一麻。
一股沁凉柔劲,从刀身直入手臂,顺着经脉再入心口。
心中大骇!
猛然抬头,看向对方。
陆泽面带微笑:“别怕,你此时道心不静,我不过略施清心小术,帮你静心。”
当啷!
长刀落地。
全场惊呼声一片。
“清心小术是何功法?”
“好像是……初级治疗术法……”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好像真的是……这,清心小术还能这样用?”
“……”
“捡起你的刀。”
这时,陆泽又轻声开口:“我们再来比试,我说过,会好好指教你。”
“你不是人!你是魔鬼!我不与……”
吕冠英心胆俱裂,双目圆睁,连连向后退去,但最后一句话还未说出口,陆泽已然抬起一只脚,轻轻跺下。
无声无息,大地陷落,坚固无比的天青石化为齑粉!
空中蓦地刮来一阵风。
尘粉弥散,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倏而,风走了。
场间陡然出现一个环形大坑,数丈方圆。
陆泽站在中心,负手而立,白衣飘飘,低头看着坑下。
吕冠英怔然坐在坑内,浑身沾满石粉,张大嘴巴,抬头仰视。
陆泽淡淡一笑,高高跃起,头下脚上,如流星坠地,挥拳而来。
吕冠英四肢张开,面皮被劲风拉扯,突突鼓动。
避无可避之际,吕冠英大喊一声:“我输啦——”
劲风即刻消弭,陆泽右手轻轻一点,飘飘然向后跃回,稳稳落在坑中心处。
裁判已然来到场间,高喊:“胜出者,青岚剑宗……”
话未道完,异变陡生。
吕冠英重拖出一把长刀,从坑内跃起,长刀如虹,直刺陆泽小腹。
全场大惊!
“小心……”
“真卑鄙!”
“无耻……”
嗡!
音爆又响。
陆泽左手按住长刀,右手握拳,在他耳畔停下。
拳风如龙吟虎啸,冲天而去。
全场一片阒然!
“你这是什么拳法?”
冷汗从颊边滑落,吕冠英呐呐道。
“想学呀?”
陆泽微微一笑:“我教你啊……”
噗通!
吕冠英当场跪下,涕泪交流……
“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