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孔雀回归鸟群。西边又飞出一鸟,一身苍毛,尖嘴黄足,跳至那块大石,唧唧咋咋,叫出各种声音。这鸟未叫几声,东边也飞出一只五彩色的鸟,尖嘴短尾,走到大石上,展翅摇翎,口中也叫的娇娇滴滴,悠扬宛转,甚觉好听。将刚才那鸟又比了下去。西边又撺出一鸟,形状如鹅,身高两丈,竟然有九条长尾,九只鸟头,却又有十个脖颈,鼓翅作势,九只头齐声大叫。
张宣蒙见了更是奇怪。东边接着也飞出一只鸟,却很白颈红嘴,身体碧青,走到山石上,对着那九头鸟汪汪叫了几声,竟象狗叫,没想到那庞大的九头鸟一听,竟然抱头逃窜而去。
西边又跳出一只驼鸟,身高八尺,浑身苍黑,翅广丈余,吼叫连连。东边也走出一鸟,赤眼红咀,一身白毛,尾上有大如斗似勺子一样的尾梢,走到大石上,与驼鸟斗在一处。
张宣蒙看了,只道那鸟比驼鸟小了许多,定要落败,谁知那鸟斗了几下,竖起长尾,一勺连一勺,竟打的驼鸟前蹦后跳,吼叫连连。西边又走出一鸟,是只秃鹫,东边也走出一只,与之对斗。接着西边一连走出几只怪鸟,东边也上来几只,斗在一处。但始终西边鸟处于下风。
那带头大鸟看了一会,忍耐不住,大叫几声,冲向东边鸟群,身后千百只怪鸟也随之一拥而上,冲了过去,与东边鸟群混斗一处。起初,只在谷地上相斗,慢慢飞至空中,鸣叫之声大作,满天飞舞。两方鸟似是积有多年愁怨,愈斗愈凶,越斗越恶,不时惨叫,摔落地上而亡。
张宣蒙蹲在树杆上,为它们剧斗所震,竟不自禁害怕,只盼它们能停下言和,不要波及自己。再看那两头带头大鸟,剧斗最恶,嘴喙爪抓,上下翻腾,身上美丽羽毛不时被抓落洒下,鲜血四溅。
原本两鸟独斗,不知何时,怪鸟这边又加入一只五爪如钩、嘴利似锯的大鸟,双斗那大鸟。那只大凤顿时处于下风,它的手下也各有对手,却无鸟来援。那大凤不得不飞腾躲闪,竟越飞越高,不一时便有十来丈高。
突然那后加入的大鸟一嘴喙中大凤下腹,大凤吃疼,振翅疾飞,直向张宣蒙所在大树飞来。张宣蒙不禁害怕,三鸟斗得这般凶恶,只怕要祸及己身,苦于无处可躲,唯盼那大凤掉转头去。
说时迟,那时快,大凤已近大树,突见一人,也似一惊,双爪抓住树根,停了下来。那另两头怪鸟疾驰而来,飞上大树,上下夹击。眼见那绿色怪鸟飞到树上要停下,张宣蒙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也没想,跳起身,一把抓住那大鸟的一只爪子,向谷中跳去。
那怪鸟陡遭袭击,振翅急飞,双足乱蹬。张宣蒙虽手上吃疼,如何敢松手,死命抓住。那大鸟再是善翔,突加一人重量,吃劲不起,身体颈直向谷中坠去。
那头大凤本已受困,正作垂死之斗,不曾想有人相助,猛向那头利嘴大鸟冲去。那利嘴大鸟,见己落单,顿时害怕,转身便逃,终慢一步,被那大凤赶上,在头顶连啄两下,翻身向谷中摔去。大凤又俯冲而下,追赶绿色大鸟。
再说那绿色大鸟被宣蒙坠入谷底,张宣蒙双脚甫一着地,便松开双手。那大鸟身体一松,低头就向他喙去。张宣蒙见来势凶猛,啊的一声大叫,俯身滚开,口中大叫道:“鸟大哥,鸟大伯,我是万不得已,千万莫怪”。
那大鸟一下啄在山石上,激的火花四溅,山石竟被啄出了一个小坑来。一啄不中,它一踏步,又伸嘴啄来,张宣蒙又是一滚,大声叫道:“凤大哥,快来救命。”
果然那大凤扑至大怪鸟的身后,伸嘴向背上啄去,登时血花四溅,身上被啄出一个大洞。那鸟吃痛,不再追赶张宣蒙,转身来斗大凤。它身上受伤,帮手又死,已自胆怯,斗了几个回合,突然飞向空中,接连几声怪叫,振翅向山谷上空飞去。它的手下,见它逃走,不敢恋战,也纷纷飞起。不一刻,越峰离谷而去。
张宣蒙从地上爬起,暗叫一声好险。再看那大凤,正向他走来,不由后退两步。谁知那大凤来到他的身前,居然双腿微弯,头向下连点,竟似揖拜行礼,接着口中轻鸣两声,似感谢相助之恩。
张宣蒙也一弯腰,向它鞠了一躬道:“凤大哥,不须感谢,我也是为了逃命,不用多礼。”那大凤似听懂他的话,向他眨了眨眼睛,又点点头,然后转身,一声长鸣,众鸟齐聚到它的身边。那大凤又向宣蒙一揖,大叫一声,带领众鸟翻崖而去。霎时,千百只鸟走了差不多,只余下地上的百余只战死的鸟尸,横七竖八,遍地皆是。
众鸟一走,热闹的山谷又静了下来,张宣蒙不禁有点怅然若失。他来到溪边,捧水连喝几口,洗去脸上几十日的尘垢,然后走到一株野枣树下,拾了几枚干枣,不加咀嚼,便吞下肚去,空了数日的腹腔,终于得到充饥,大是快慰。再仰看他坠落的山峰,遥遥不知高有多少,救命的大树,如同一伞,斜插在峭壁之上,回思这二十多天的遭遇,居然能得不死,连连叹息不已。
又走了两步试试,左腿骨折虽未全好,并无大碍,心中高兴,总算不致变成一个跛子,否则以后如何面对可欣。看看十指,其余无恙,只是左手小手指少了大半截,不知落在何处,终是残废,心中黯然,只一瞬,高兴又远过伤心,毕竟死里逃生,活了下来。
静坐一会,突听身后传来一声鸣叫,声音响亮,大喜,顺声看去,只见在他坐着的大石下边,躺着一只小鸟,正是在树上把他吓了一跳的蝇似绿鸟。张宣蒙俯身把它拾起,捧在手心,原来是翅膀被别的鸟啄断,飞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