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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器库的大门如同一般警局别无二致,有着电动栅栏门,门口有警卫室。
风行回头,拐角处并无人影,只有几片枯叶被吹落,被风拖在地上拉出呲呲的响声。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那头通讯器里传来的是一个相当不好的消息:没能抓到雷力。
这场博弈的结果似乎还是个未知数。
一个助跑起跳,他便轻松翻越了护栏,走了两步,树后面、灌木丛后面突然有两双小眼睛看过来。
衣着破烂的幼儿本条件反射就要撑起来一溜烟跑去报信,可定睛发现是风行后,便是欣喜喊了“风大哥!”又扑上前来一左一右的抱住来人的左右腿。
“行了行了——喏。”风行似乎哭笑不得,从兜里掏出了几颗糖,然而正在剥糖衣时,两个小家伙豁口的门牙让他动作一顿,又把剩下的糖收了回去。
“换牙呢,只许吃两颗。”
人小想的不多,吃颗糖就无忧无虑的笑起来了。风行抬头看向远处,棱角分明带着冷硬感的武器库伫立着。
有一条信息他是没说的,其实...武器库里的武器装备早就被搬走了。所谓的守备,只是为可能被发现而做的一个引子。
老大真会那么容易被抓到吗?
阴沉的面容、染着血液的手臂低垂,腥红血液粘稠滴落。
流的不是丧化怪物的血,而是活人身上的。这样一副面容他无论如何也忘不了。
跟着谁混风行自以为并不在意,只要自己能好好活着就行了吧,可...就是面前这小小的、笑得灿烂单纯的脸庞,好像在往他的心底呼唤着什么。
选择对于风行来说是痛苦的,自己自身其实并非能左右局势的重要旗子,他的选择不过是站一个立场而已——是惜自己的命;还是是为了这些小家伙一搏。
如果做后者的话他肯定疯了。
淡漠的理智本是坚定偏向前者,可又被莫来由的感性一遍遍冲刷。
这场冲刷持续到了他来到武器库前,“嘎吱”一声后,沉重防爆门后探出成人的脑袋,“哎呀,风行大人!”
表情是明显虚伪的客气。
私用的通讯装备此时就明晃晃的放在在这人背后的桌上。风行探头晃了一眼,本以为自己会将暴露的事情说出来。
不知为何的,他下意识的就将手上的牌子旋得更快、更加漫不经心了。还是那样趾高气扬的情态,嘴唇翕动间蹦出来的却是一句,“老大要见孤儿院的。”
......
直到看到那人哈腰点头,把所有孩子包括院长都召集了,风行再领着他们走出大门时,他才慢慢放缓了夸张的神情,放松微僵的身体,暗自发出一句哀叹。
......果然还是这样了。
罢了罢了,苦笑着,风行将他们引向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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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军区大院。
日头渐渐西沉了。
黎迴缓缓睁开眼,手上的晶核再一次的皲裂着随风而逝。
他能感受到体内能量趋于饱和了,似乎再差一个就能打破壁垒。
可直觉预示着一切没那么简单。
要从三阶迈向四阶,不再如同前面那样单纯的做能量积累,这需要一个突破口,一个足够冲破障碍的引子——四阶晶核。
即便连日里他有意提前在首都附近、甚至前往了北部基地遍地翻找四阶丧尸。
可按照发展趋势本该出现了的四阶却一个不见,只有诸多三阶仍在横行害命。
正是再度沉思之际,黎迴似乎能隐隐约约把握到点什么。但那一点点的头绪如同飘飞的蛛丝,就在堪堪触及,有一丝灵光乍要出现时...
“叩叩”,门忽的被敲响了。
人老却厉面的黎老爷子杵着柄八仙杖,在佣人开门后,四平八稳地走了进来。
那粗粝却如鹰爪的手掌中扣着一枚流转暗色光泽的晶核。
只一眼,黎迴就明白了,那是属于四阶丧尸的。
这当中有太多的疑点了,可黎迴不欲问,而黎老爷子也似乎毫无解释的意愿。
如同搁下一枚寻常果子,老爷子留下一句话,末了转身离开。
“你小子就给我好好生生待在首都。”
黎迴站的静默,一言不发。
待?待是不可能的。但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办。
......
夜色逐渐浓重了,一笔一笔挥就墨色间,也带来了阵阵凉风,有霜起,糊在玻璃上,模糊了外头的景象。
今日,黎家众人又涮起了火锅。京腔婉回,或粗或细颇有韵味的普通话调子中,调侃与笑声夹杂,驱了寒气,暖了胸胃。
唯有一人此时负了寒霜。
轻手轻脚用小铁丝弄开了窗锁,黎迴翻出,又沿着管道与窗沿往上爬。
楼上的窗并未锁上,一推即开。翻入后,黎迴四下里寻找,没有搜寻到他想要的东西。
柜里第三层的抽屉里摊放着的一本蓝底粉印,叫做《清洗人类》的书。
黎迴对此并不陌生,那是末世前老爷子突然说要“追赶年轻人时代潮流”,而常常在手边翻看的小说。
不抱什么期望的翻了翻,从中却飞落了一枚封框的精致照片。
瞳孔猛的一縮,在朦胧月光下泛了寒色,几乎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会儿。
黎迴将照片原封不动的归置,随后在雾气中遥遥离了那小别墅。
就是今夜了。
整个军区大院守备一向森严,二十四小时间每隔一米站一守卫,每隔一个守卫带一部对讲机,更别说那有限的电量还被用于监控运作,在外难入,在内便也是插翅难飞。
当然,难飞的是相对于禁出的人。夜间不可出,而平日里每一次外出作战,黎迴身后都跟了一大群各色各样异能不低的人员——几乎全是千奇百怪的控制系。
观察了许久,黎迴才从中摸出些规律来。
今日此时,便是士兵作交接、电能转接来源的绝好规避期。
意料之外顺利的躲过了交接的官兵,在那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差内,黎迴得以从军区大院脱身。
可遥遥来到本已打点好了的机场僻落一角,那着了沉静墨绿色的机旁,驾驶员神情慌张,一旁还有一熟悉的人。
黑色的毛呢大衣,一身着装一丝不苟,眼神沉凝着的秦家久默默站着,衣服上挂了小水珠,似乎等待已久。
“怎么,你要告诉老爷子么?”黎迴的眼神越发清冷,步步逼近。
可秦家久却只是摇了摇头。
“你走吧,我不说。”
闻言,黎迴脸色才稍霁,又微带点古怪的神色。
来不及想太多,他第一次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随之也就一步掠过,踏上飞机。
“这次,谢了!”或许这是他第一次对秦家久笑吧。
机门合上间,对方的一句话又闷闷的落入耳中。
“我欠你的。”
......
眼看着翼桨带着黎迴升了空,秦家久露出了苦笑,月光落入他闪动的眼中,遥遥望着机体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