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又是几度夕阳西下,斜晖映落于地面。
水泥路上,街道一如寻常——至少对小男孩来说是无异的。
一家子本就生活在丹水靠近市中心的地带,重新回来,索性直接便回了家。
这一条街道的丧尸早已被清理干净,时常有幸存者来往,附近也住着好几家人。
小男孩一如往常的蹲在街边碰着弹珠,他的母亲抬了根凳子坐在旁边,时不时看看孩子,环顾下四周,又盯着手上的针线。
她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生活了,除了偶尔会看到些血腥场面以外,多数是时候还是窝在基地里做手工活计赚点保底吃喝的贡献点。
孩子他爸的衣服又破了,这回得缝两个来回,否则不结实...
妇人想着,起先还警惕心爆表的,缝两针就盯几眼孩子,后来绣得入神,竟是一个劲的瞅着针眼了。
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老是杞人忧天的话这日子怎么过呢?妇女这般想着。
这点光线不多了,室内根本就看不见,明天还得穿的,必须快点处理好了...
四处的百货大楼内不是没有衣服,可老公唯独舍不得从婆家带走的这件。
想起自己的婆婆,妇女又心头堵得慌,然而当初婆媳关系再怎么恶劣,如今老人家也已经升了天,倒也罢了。
揉揉酸涩双眼,妇女再度凝神走针,正是专注的时候...
“妈妈,看,小老鼠!”
忽然有小手提了一只四肢乱划,发出响亮吱吱声的耗子凑到面前。
“啊!”妇女吓得尖叫,整个人往后仰了,差点把连人带椅仰摔倒。
“呼...呼...”手抚胸口,心有余悸的,妇女看向自己儿子。
小兔崽子一副懵懵然的样子,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抬手就啪的打在小男孩手背上。
“让你别乱捡脏东西!”几乎是吼出来的,打掉那油光水滑得恶心的老鼠后,妇女也不补衣服了,捞起衣服,矮身抱起男孩就往屋内走。
“啊...”原本乖乖的男孩突然叫了声,胡乱蹬着腿,扭着身子在她臂弯里挣扎。
妇女这下更气了,一巴掌又糊在他屁股上。这下熊孩子才不敢再吱声,彻底安静下来。
一点点没入斜晖照不到的地方,妇女没有看见的是,自己孩子小腿上有两个小小的圆弧咬印,正渗着丝丝血迹...
————————————————
新基地内。
司空顺捏着通行令,一路上走得畅通无阻。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自从俞梦然开始修养,黎迴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以后,跑腿拿文件的任务就落到了他身上...虽说什么队里就他这方面靠谱些,明明他也是腿受伤的伤员...
不过生命系异能不是盖的,虽然他目前的能力还很坑,不过就恢复力来说再怎么也还是比另外几人康复得快两三倍。
蹦着跑了几趟后,司空顺渐渐就习惯了,腿脚恢复后也利索了许多。
今日一如往常的,到办公室里拿了司令长给的文件后,司空顺正打算推门离开。
走了几步,眼神却莫名黏到了桌上的一叠纸上。
这是...
季荣办了一上午公,伸手正要拿浓茶喝一口,抬眼看见司空顺似乎对那叠纸很在意,便是直接让他拿着看。
“这是最近人口报备的意外伤亡资料。”季荣也才潦草的看过两遍,可每天都有死亡的,若是每个人都要追究原因,那基地就不用过活了,直接解散吧。
那边季荣一口浓茶下肚,这边司空顺却皱了眉,“司令...”
没什么统计图,那叠纸每张都只印着几段文字和一张图片。分别标示着哪家人在何时何地死亡以及附带一张印刷的照片。
其最上方的第一张写着:
朝阳区—虎顺街道266号—3户。
住主张昭民及其妻儿。
10.25经失踪举报,在报备屋内发现其一家人死亡,其中女子和小孩有丧化迹象,男子身上有人为伤口,初步推断为意外感染导致搏斗死亡。
再往后几张,其实也能翻到类似的丧化亡故。这样的意外死亡在末世来说其实早已不算不常见。
“有什么问题吗?”季荣疑惑,搁下手里的茶杯,接过文件又仔细看了看。
“这里...”司空顺伸手指了图片的一角。看了好半天,季荣才终于看出点轮廓来。
黑白印刷在某些细节方面并不清晰,可司空顺对于这样微妙的轮廓是再清楚不过,这明显是实验室出图像数据常见的老鼠!
老鼠怎么了吗?想起了什么,季荣忙招来警卫,“带人再去这家人的房子看看...招两个火系异能者一起。”
眼见一时半会也得不出结论,司空顺索性先去做另一个任务。
通讯室前,站定,犹豫了好一会,他才终于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任务要紧,任务要紧...对自己说了好几遍,司空顺深深呼出一口气,拨通了通讯器。
“玄武基地...找孟随念。”
...
首都基地,孟随念嘟嘟声吵醒,从硬邦邦的实验台上抬起头来,用白袖子撸了撸起印的额头,又打着哈欠的接通了私人通讯器。
昨天才在实验室熬了一宿呢,是谁这么一大早的扰人清梦?
嗯?地址端是玄武基地,那就是黎迴咯。
“喂?又有啥事?”懒洋洋的开口,却半天没听见回音,孟随念都在怀疑是不是信号出问题了,那头才迟迟传来一个久违又熟悉的声音。
“是我。”
“........”
“........”
两人皆是无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都好。
等孟随念因熬夜而稍显迟顿的神经缓过来了,他才想起熟悉的对应方式。
仍是那般自信的、离不了调侃的勾起了嘴角,又有一丝讽刺意味,“我还以为你早就死了呢。”
“...不,有些人活着也毫无音讯,也跟死了没两样。”自言自语着,孟随念嘴巴一如既往的毒。
以往甚是习惯,如今隔了几年,在这样的时代境况下听到这样的嘲讽,司空顺蓦然感觉到了一点熟悉和无措。
他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那件往事封在喉咙口,就像要启一坛子老酒,想要解释,却又忽然觉得没了必要。
到最后还是还是没能提到往事,司空顺直接进入了正事模式。
另一头的孟随念听着听着倒也正了色。
黎迴提到了一个神秘组织的存在,想从他这看看有没有点头绪。
然而他翻遍了脑袋也没有身边相关的信息,他整天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窝在实验室里,哪知道那些所谓的“神秘组织”啊?
等等,组织?司空顺原来不就参了个不法组织么?还为此被从科研部淘汰掉...或者说两者本就是一个?在脑子里一倒腾,当即便是二合一了。
这么早就有了,来头还不小呢,孟随念忽然扬起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