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理,刘峰是断然不敢在周山青这种看不透心思的人家里睡觉的。
但这次不一样。
有秦铭从女儿头上揪下来的几根毛做“眼”,相当于有了守夜的保镖,这一觉,刘峰可以睡得安稳。
一夜无话。
天亮后,刘峰醒来,发现周山青已经做好了早餐。
看了一眼秦铭,见秦铭点头示意可以吃,刘峰便敞开了肚子。
早餐是周山青亲手炸的油条,外加一大碗亲手打好的豆浆。
至于这碟小咸菜是哪里来的,刘峰不在意,因为他并不想吃。
由于前一天晚上忘了吃饭,刘峰比平时多吃了几根油条。
秦铭虽然也饿了一晚上,但却并不像刘峰那般狼吞虎咽,依旧优雅,
一口,
一小口……
呵,np……
“客人,早餐可还满意?”
“挺好!”
“客人吃好了?”
“吃好了。”
“那咱,出发?”
“走!”
太阳裹上了一层浑浆,导致天色一片灰蒙,令人心情压抑。
走在周家村空空荡荡的大街上,刘峰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凄凉,一股门可罗雀的荒芜。
似乎注意到了刘峰脸上的疑惑,周山青笑着解释了一番:“昨晚我就已经通知他们今天都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没我的命令不准出门。”
“你好牛逼啊,平时在村里,没少作威作福吧?”
刘峰能感觉到周家村的村民对周山青有一股莫名的畏惧与臣服。
而且周山青从头到脚就是活脱脱的村霸形象。
要说他没吓唬没威胁过村民,
呵呵,
刘峰是不可能信得!
“害,哪能呢!客人您真说笑了!”
周山青缩了缩脖子,没再说话。
本想缓解一下尴尬气氛,却不成想直接被怼了一顿,甚至被人拔去了外皮,内心是黑是红都被看了个一清二楚。
来到水房前,周山青拿出一串钥匙,扒拉着找出水房的钥匙后,开锁,推门,然后躲到了刘峰和秦铭身后。
刘峰回头看了一眼周山青,皱眉道:“你也吃大锅肉了?”
“身在淤泥,怎能不染?”周山青理直气壮地说道。
“在理!”
从众心理人人都有,拿不定主意或者周围人都做了某件不应该做的事情时,人都会追随众人的脚步,为恶,或者为善。
水房正对着门的墙根蹲着七个面目狰狞的小孩子,龇牙咧嘴的样子仿佛想要撕碎刘峰一行人。
周山青能看到这七个孩子,因为他也吃过那些经特殊加工的肉。
然而他只是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面对这些被吸收掉不少怨念的孩子依然会感到畏惧。
扫了一眼蹲在墙根的七个孩子,刘峰后退一步,看向秦铭。
“啊?”
“嗯!”
“哦。”
秦铭点点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做出一个和善的微笑,抱着女儿率先走进了水房。
“孩子们,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滚,穷逼!”
七个孩子异口同声。
秦铭:“………”
不仅如此,七个孩子又歪斜身子目光落在门外的刘峰身上,“两个!”
刘峰:“………”
“你们村的教育都这么的……接地气吗?”
“咳咳,这……我也……那个……”周山青讪讪一笑,并没说出个所以然。
“驾破车的,你有事儿吗?”
水房内领头的小孩子再次开口。
“呃……”秦铭语塞,脸上笑容却不减。
怀中的布偶女儿早已经抑制不住那颗想要打得这群孩子魂飞魄散的心了。
“你们,痛苦吗?”
秦铭半天憋出一句比较符合当前情况的语言。
“痛苦?”几个孩子捂着肚子倒在地上笑了起来,“哈哈,我们有什么可痛苦的?倒是你驾个破车,痛苦吗?”
秦铭:“………”
憋红的脸足以证明这家伙现在有多么生气。
“老秦啊,我要是你,早上去干他们了!”
刘峰在外煽风点火,生怕热闹小了。
“呵……既然你们的家长管不好你们,那就,我来……”
秦铭上前两步,抬起脚,黑色的皮鞋在光线的映照下闪着油亮。
“你的话,可真多啊!”
将近四十五码的鞋直接踩到了领头那只灵的胸膛上,本就不够宽广的胸膛因为这一脚直接凹陷下去。
此刻,秦铭的脸上散发着一股来自地狱般的冰冷,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神仿若两个冰蛋蛋……
么得感情,
么得温暖。
因为是背对着刘峰,所以刘峰并未能看到秦铭额头的彼岸花印记已然浮现,闪着嗜杀的血色光芒。
刘峰能感受到了,只有莫名的寒意,
一股,
来自那帅气背影的,
刺骨寒意!
“叔……叔叔……我们,我们错了……”
“呵呵,一句错了,就能抵消你们的罪过?你在想你妈呢?”
秦铭脚上的力度又加大几分。
有一说一,这样的秦铭确实更加符合刘峰的“审美”,起码性格上对了脾气。
“老秦,饶了他们吧,他们还是孩子。”
刘峰走进水房里,做起了和事佬。
七个孩子感激涕零地乞求刘峰救救他们。
“一句还是孩子就能容忍他们的一切罪过?”
秦铭扭过头,目光中带着质问。
这眼神,让刘峰忍不住伸出手将秦铭的脑袋掰了回去。
“不能,那你弄死他们吧!”刘峰后退一步,一副无所谓的神色。
秦铭猛然回过头盯着刘峰,时而眨眼,意思在说“给我个台阶”。
刘峰摇摇头。
不是没有,而是看不懂。
“他们是孩子,难道就能容忍他们的过错?”
秦铭再次重复了一遍,言外之意就是你得再找点儿能够宽谅这些孩子的理由。
“饶了他们吧。”
“好的。”
秦铭拿开了脚。
点开黄泉路,将七个孩子送进去后,刘峰跟随周山青来到地下室。
为了以防万一,秦铭守在了外面,但他的布偶跟着下到了地下室。
至于为什么不是布偶守在外面,主要原因是刘峰觉得秦铭的实力连这个布娃娃也比不上,只配守门。
“大侄女儿啊,有事儿你可一定得先保护我啊!”
坐在刘峰一侧肩膀上的布偶拍了拍刘峰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刘峰忽然觉得拍肩膀似乎是人家的一种礼仪。
地下室并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设置,四周是垒成的红砖墙,地面则是裸露的泥土,上方则有防坍塌结构。
真要说特殊,也就是靠近楼梯的墙上贴了一张当年吹嘘义和团的大字报,看材质应该已经很多年了。
应该……值不少钱。
刘峰两眼放光地走了过去。
像这种有了年份象征了某个时代精神的大字报确实很值钱,架不住有钱人多,有收藏癖好的人多啊!
刘峰走到大字报前,伸出手,在这已经泛黄的大字报上轻轻拂过。
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当初粘贴大字报的浆糊已经风干到脆弱不堪。
大字报完整地掉了下来,还好刘峰眼疾手快,接住了大字报。
与此同时,正在一旁如狗刨土的周山青长舒一口气,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边转身边说道:
“客人啊,你是不知道啊,当年建造水房的人为了防止有人看出这里的端倪,特地把辅佐元戒的符咒制成了大字报的样子贴在了这里的墙上。
这符咒就是第二道保险,只要取出元戒不拿掉符咒,就能防止在封印解除的一瞬间导致周堂逃脱。客人你看,我手里这个就是元戒。”
“哦。”刘峰木讷地点点头,扬了扬手里的大字报,“那你看我手里这个是大字报吗?”
“对对对,就是它,它……”周山青一愣,随即面色大变,“啊啊啊啊!!!完了完了,他要跑了!”
话音刚落,两个黑影竟从周山青刚刚挖掘的地方钻了出来。
“哈哈哈哈,五十年了,我……我们……终于出来了!”
两道重叠在了一起的声音响起。
“咦?”周山青疑惑地转过身,“怎么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