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时候,柳言才发现,成为门口当望夫石的,可不止许千游一人,还有凌子霄。
这让柳言不由觉得好笑,但看到两人见到她时欣喜的目光,又不知怎么的笑不出来了。
“真是……许千游这样也罢了,怎么连你也?”柳言看向凌子霄时,尽显无奈之情。
“怎么说你也是我的主,我担心你也是应该的。”凌子霄调侃的说道。
他们确实是主仆关系,但更多时候像是朋友。
在凌子霄看来,柳言是真的没有架子,你把她当什么人,她就能把你当什么人。
索性当年凌子霄性子开朗,不过是多余柳言搭了几句话,便发展到了如今的朋友关系。
“你这担心应放在实处。”柳言摇头笑道。
“怎就没放在实处?你看我最近为了帮你,消瘦了不少。”凌子霄嬉皮笑脸个没停。
真正上饭桌的时候,凌子霄没有动筷子,柳言看向他的眼里明显带着疑惑,凌子霄却一时说不出口。
到底是许千游见了,笑道:“凌公子方才还在抱怨你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一气之下就自己先吃了。”
柳言闻言噗呲一笑,让原本就有些为难的脸暗了下去。
“吃了便吃了,我又没说你什么。”柳言安抚道:“千游也应像他那样,下次我回来晚了,你就先吃,无需等我。”
柳言未曾叫他们等自己上桌了才能吃饭,这等她吃饭的想法原本也就许千游有,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连凌子霄也变成了这样。
“你方才还笑我。”凌子霄像个小孩子,噘着嘴说。
柳言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我只是觉得,那才像你。”
不委屈自己,不迁就别人。
凌子霄是位强者,这才是他该有的风范。
这话让凌子霄也是一顿。
没来由的想起了一些往事,没遇见柳言之前的他是什么样的?
那时他不过一个想做侠士的毛头小子,做起事来毛毛躁躁的,性子更是放荡不羁,用柳言的话来说,活像只没被驯服的野马,驰骋在辽阔的草原上,做什么都跟随自己的心。
真正走到今日,再回首往日,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变化。
除了将柳言当朋友外,似乎还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出道不明,一点一点的改变着他,似他越发不像之前那个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的人了。
心情也在跟着柳言跑。
他怕是病了……
“怎么了?”柳言见他出神,询问道。
凌子霄抬眼时,对上她那双含笑有隐隐有些担忧的眸子,心跳似漏了半拍,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我我出去走走。”凌子霄说罢,也不顾柳言的惊讶,起身便跑了。
“他怎么了?”百思不得其解的柳言将疑惑目光投在了一旁吃饭的许千游身上。
许千游扒拉了一口饭,想借着嚼饭的功夫想好恰当的措辞。
都是男子,他自然明白凌子霄最近的行为有失偏驳。
依他那傲娇的性子,何时会学着给人冠发?何时会想着为一人守数夜的房梁,只为护一人安睡。何时会想着等一人回来了才动筷吃饭?
这些都是凌子霄之前所未有过的。
许千游本就心思细腻,他那些小动作,许千游了如指掌。
但……
真要告诉她?
柳言感情方面迟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有时候许千游都觉得,她那不是感情迟钝,是完全没有心。
如果将凌子霄的想法告诉她,万一她拒绝了,岂不是让凌子霄难堪?万一同意了……
向来面面俱全的许千游心里有些抵触去思考她同意后的可能。
“凌公子他……可能是病了”我也是。
一种可望不可得了病。
柳言到底是男子,日后是要娶妻生子的……
他不能害了她。
柳言眉头微皱,望着凌子霄离去的方向,暗暗想着:莫不是这几日真的过于操劳了?
或许是该让他歇上一阵子了。
梦潭渊登基之后,凌子霄倒是真有时间去休息片刻,但柳言坐上了摄政王的位置,却是怎么也休息不下来。
春闱突然提前,让许多学子措手不及,许多学子都将矛头指向了柳言,认为是她出的主意,更是坐实了她逆臣的位子。
朝中乱党虽然被除,但有些家眷难免觉得有些痛心,四下宣扬柳言的‘罪行’。
这样一来,她的恶名更是远近皆知。
曾有一次与凌子霄走在大街上,看见一个外来人与当地人攀谈,张口就是:“听说贵国有位出了名的逆臣,她做了什么?”
在场的人提到她,那叫一个口若悬河,怎么也停不下来。
柳言一时不知时该哭还是该笑,何时她也成了万能的话题?
身旁的凌子霄闻言,颇有些为她打抱不平,却也没有过大动作,只是嗤笑了声:“愚昧无知”
“立场不同罢了”柳言笑道,并没有将此事放心上。
“你就该将今年的试题出难些,让他们无从下笔,叫他们知道什么叫社会险恶。”凌子霄提议。
柳言哭笑不得:“难倒是不会,只是题型会有些变化,他们知晓了,怕是更想要了我的命。”
柳言今年想出的题与往年不同。往年多数是考三纲五常、伦理道德、历朝功绩,多为书本上的知识,真正能用到实处的东西不多。
她今年要出的题,大多不是书本上的,而是结合了实事的问题,考为何要做一位官员,如何实践治理国家,如何做一个好臣子。
说难也并不难,但凡是有着一腔热血,将心中所想写出来即可。
但说易也不易,毕竟他们都的都是死知识,前前后后记得的,都是那些圣贤书。
又或者说,大多人参加科考,不过是为了踏上仕途,谋取钱财,哪能写出那报国情怀的话。
“看来你逆臣的名号要传到海外了。”凌子霄调侃她,笑道。
“你且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柳言将顺手在那包子铺买的包子交给了凌子霄。
那家包子铺的包子味道是不错的,却不知怎么的,没什么客人,柳言一次无意询问之下,才知晓是得罪了一位官家,所以一直被压制着,平常百姓不敢来买,怕引火烧身。达官贵人又不会吃这等平民吃的东西,一来二去,生意自然就差了。
柳言也没问是哪位官家,不打算插手这事,只是时不时在他那买些包子,自己吃两个,其余全分给了府中的上上下下。
那包子铺的老板见她衣着非凡,自然知晓她的高贵,却屡次帮他,心中感激不已。若是让他知晓这个帮他的人,是他们口中的大逆臣,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你还能有什么事?”凌子霄不满她的忙碌,不明白如今梦潭渊皇位也坐实了,就不能凡事自己多打点打点?非得让柳言忙的团团转?
“自然是科考之事,武试交给了顾将军,我得去与他商议商议。”顺便去看看他那妹妹。
柳言笑着。
这事交给顾长靖,她不可谓不放心,但她还是得去看看,目的在于他那妹妹——顾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