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离开,到底只是觉得气氛不对,但即是出来了,切磋切磋总是免不了的。
凌子霄知晓柳言的实力,所以下起手来并没有手下留情。
但他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柳言如今身体大不如前来,不一会儿便败下阵来。
手中的树枝尖端险些刺到柳言的眼睛,好在他及时止住了,丢下树枝后的手还有些止不住的颤动,脊背发凉。
柳言方才似乎也受了些惊吓,却没想到比起自己,凌子霄受到的惊吓更大。
“此事不怪你”柳言上前,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凌子霄抿着唇,没有说话,但眉间隐隐的愁绪,却怎么也舒展不开。
“你身体比之前弱了许多。”凌子霄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道。
随着柳言爬上了城墙,放眼整个苏州城,又是一阵沉默。
落日给整个苏州城渡上了一层柔光,柳言身着浅蓝色衣衫,纱织云祥,晚风微扬,衣袂飘飘。
凌子霄抱着剑站在一旁,光是远远看着她,便觉这人非池中物。
这样难以掌控的人,也不知自己是否能得到。
似乎,有些悬……
凌子霄虽然神经大条,却也不难发现,这人对自己没有情爱,只有友谊。
忽而柳言转首看自己,凌子霄心头一窒,收敛了眼中的炽热,听着她将要说的话。
“你我的六年之约似乎快到了”
柳言说的很慢,却字字诛心。
凌子霄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做答。
五年前,柳言就与他做了六年之约,她带凌子霄远离苦海,他为他做事六年。
如今时间也快到了,若是放在刚开始,他还是很希望能早日脱离她的控制,但凌子霄现在不怎么期望了。
“期限快到了,我只有一件事让你去做。”
“什么事?”
“在梦潭渊需要的时候扶他一把。”
凌子霄闻言笑了,柳言到如今想着的,也只有那人。
但那人,又哪里需要她记着,在所有与柳言接触过的人里面,最危险的就是梦潭渊了。
明面上的傀儡皇帝,做起事来却果断狠辣的很。
将柳言送往苏州,修养身心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一缘由,只怕是他要开始着手整顿朝纲,重揽大权了。
但到底是不想拂了柳言的意,凌子霄点头答应了。
“即是你说的,我自然回去照办的。”
也算是,留给她的最后念想了。
“时间到了之后,你打算如何?”柳言询问起他的打算。
‘想继续跟随你’这话险些脱口而出,但还是在最后关头止住了。
柳言的眼中没有什么期许,似乎只是随意问的。
这让凌子霄答的也漫不经心了几分。
“不知道啊,走一步看一步呗。”
次日,
苏家二公子似乎信不过柳言的为人,以为她会将昨日他们的事告诉老祖宗,所以一大早便上门来道歉了。
柳言漫不经心的站在一旁,把玩着胸前的一缕墨发,百般无趣的看着这人演戏。
哪知他和那梦深一人抱着一老的大腿,坐地上哭诉了半日,结果二老面面相觑,只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苏家二公子这才明白柳言是真的什么也没说。
当即都傻了眼。
最后这闹剧还是苏家大公子上门来将自家老弟拉走告终。
要说苏尧的想法,那是恨不得将自己老弟一脚踹死,他踩刚从外地回来,他老弟就在这天天丢人现眼。
这次还丢到梦家老祖宗这来了。
要说这二老,本就是梦家的主子,如今年岁也高了,辈分也高,所以但凡是在苏州混的,见了这二老,都要称上一声老祖宗,可以说有着绝对的权威。
这边苏家小子被提走后,梦深被老祖宗叫去守祠堂了。
柳言也准备回去再休息会,却被二老叫住了。
“今日有位外地的茶商要来,你收拾一下,随我们二老去看看吧,帮忙拿拿主意。”
柳言略显惊讶,推脱道:“这事我可做不来,还是让伯父伯母们帮忙吧”
她毕竟只是个外人,哪能插手他们家族内部的事?
原以为二老子女也会觉得不合理,说些什么让二老打消念想,哪知他们也赞同这二老的话。
“老祖宗要你去你就去看看嘛,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这根本不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好吧?
柳言无法推辞了,只能点头同意了,回去换了身比较正式些的衣服。
“这一大早的要去哪?”凌子霄刚从房里出来,揉了揉眼,见柳言换了身衣服要出门,随口问了句。
“老祖宗让我去陪他们谈个生意”柳言如实说。
凌子霄当即睡意全无,愣是目送她离开,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这梦家就一贼窝,摆明了要将柳言当成是自己人,连谈生意这事都要请她来做了。
这才来了几天?
这要是多待会,岂不是直接将柳言的名字立到祖祠去了?
一辆轿子缓缓在大街上行驶而过,轿帘处插了一面小旗子,是红色的,上面是一朵腊梅花,明眼人一眼便知,这是梦家的马车了。
马车一路行驶到码头的一家茶馆停下,这家茶馆生意兴隆,停留落脚的都是这码头来来往往的商贾。
也是这一带谈生意的圣地。
柳言先行下了马车,伸手让二老搭着下来了。
三人朝着茶馆里头走去。
小二迎了上来,一眼便认出了二老,赶紧用脖子上挂着的汗巾擦了把手,招呼着他们入内。
“哎呦!瞧瞧,老祖宗可算来了,那位客人正在二楼雅间里等着你们呢!”
二老和蔼的点头,抚着楼梯扶手上了二楼。
莫看这二老一把年纪了,但这身子骨却好的不行,不然也不会至今没将手中的权利交下去那些晚辈打理。
等进了雅间,柳言便看见一人正在沏茶,一袭黑衣,戴着黑色的披风帽,低着头,遮住了那人的模样。
许久,感觉到有人来了,那人才抬起了头,倒是将柳言惊了一下。
来人有着一双蓝宝石一般的眼睛,帽子下面是一头金色的卷发。
这……莫不是从西方来的?
那二老也是诧异了一下,倒也是见过世面的人,没有多大的抵触,上前坐下。
早就听闻来人是一个外地人,倒不曾想,会是一个来自他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