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未曾有外人踏足的岐山，近日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踏上岐山的那一刻，雪茵内心感慨万千。曾经，岐山的山水人情令她向往，可如今却只剩下厌恶。

“一百多年了......”雪茵环视整个岐山，低声自语。

“什么人，胆敢擅闯岐山？”族人发现有外人来犯，立刻围了上来。

“真吵。”雪茵眼神一凛，不耐烦地一挥手，一道强大的气尽扫射而出，周围众人瞬间全部倒地不起，“我不杀无辜之人。”雪茵冷眼看着那些倒地的凤族之人说道。随后，便在一片哀嚎声中缓缓往里走去。

凤族议事厅之内，羽心真在与众长老商议族中要事，却突然被一个慌张冲进来的族人打断：“不，不好了！”那人断断续续地汇报，“有人擅闯岐山！”

“什么？！”羽心一拍桌子，“多少人？”

“一、一个...”

“一个人？！”羽心听到这话更生气了，“一群废物，一个人都拦不住！我到要看看是谁那么大胆！”说着羽心便要往外走去。

“不劳族长亲自跑一趟了，我自己来了。”门外一道声音传来，随后一个下人就被扔了进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紧接着，雪茵便走了进来。

“苏凝雪？！”在场众人皆愣住了，“你一个凡人如何上得了岐山？”羽心一脸不可置信。

“凡人？是吗？”雪茵冷笑，“你要不在好好看看，我到底是谁？”

“是、是雪茵上神！”在场的一个长老突然反应过来。

“什么？！”羽心一愣，“你还活着？！”

“怎么，失望了吗？”雪茵冷笑。

“就算你没死又能怎么样，如今我是凤族族长，你敢动我？”羽心一脸不屑。

“当年之仇，是该清算，可我并没有说我要亲自动手。”雪茵冷笑一声，环顾了一眼周围的众长老，“诸位长老，当年老族长之死，你们当真没有怀疑过吗？”

“你什么意思？！”羽心抢先一步答话，“义父的事情，你又知道些什么？”

“老族长之事，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吗？”雪茵看向羽心。

“心儿，她的话是何意？”大长老率先发问。

“长老莫要听她胡说，义父当年为了抵御魔族而死，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羽心急忙解释。

“那你当时为何不让任何人靠近老族长的尸体？”雪茵追问。

“义父是何等尊贵之躯，岂容旁人随意践踏？”这番解释确实合理，诸位长老也没有多问。

“那你为何要将其火化后下葬？”雪茵一语，点醒了在场的几位长老。

“对啊，当初为何一定要将老族长的尸体烧了？”大长老问道。

雪茵内心冷笑：当真是一群蠢货，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

“这......”羽心沉默片刻，“义父一生为大义而奔走，我不愿他死后得不到安宁，烧去尸体是为避免有心之人会用他的躯体做伤天害理之事。”

“我看你是担心他有任何复活的机会吧。”雪茵出声打断羽心的解释，“毁去躯体，即便有生机，也回天无力。”

“他说的是真的吗？”大长老声音有些颤抖，羽心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不相信羽心会做出那种大逆不道之事。

“我没有，长老莫要听她胡言乱语！”羽心反驳道。

“当初魔族之人在冥界待得好好的，且尚有三界和平的协定在，魔族为何会突然攻上岐山？你敢说，这里面没有任何问题吗？”雪茵一字一句，冷眼看向羽心。

“魔族之人本就心思歹毒，出尔反尔又有何稀奇？”羽心不屑地说道。

“那冥族呢？”雪茵冷声，“魔族既然脱离冥界，冥族有何理由为了魔族反叛天界？”

“我，”羽心别过脸去，“我怎么会知道冥界内部的事情？”

“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雪茵一步步朝羽心逼近，羽心一步步后退，“诸位长老，想知道真相吗？”雪茵在距离羽心几步之遥处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在场的长老。

“什么真相？”大长老不解。

“魔族、冥族，还有灵族。”雪茵淡淡地回道，“你们大可放心，我不会私自在此动手，不然就太便宜了她了。”雪茵指向羽心。此刻的羽心已经腿软到扶着桌子战站立了，“当年的事情，你们所有人都欠冥族一个道歉。”雪茵眼神冷淡，看着众人说道。

大长老看了一眼羽心，随即对雪茵说道：“你的意思是，去天庭找天君？”

“是。”雪茵点了点头，“不知诸位长老可愿？”

“凭什么你说去就要去，你将我凤族当成什么地方了？”羽心仍旧不甘心。

“你若心中无鬼，去天君面前对你有何损失？”雪茵冷冷地问道。

“对啊，一个真相而已，难道说，当年的事情与你有关？”大长老是老族长身边的人，对老族长自然是绝对的忠诚，若是当年之事真的与羽心有关，他必定不会留情。如今雪茵上神的一番话，大长老心中似已明了几分事实。雪茵上神曾是平定三界动乱的女战神，在天族之中极具威严，又是为数不多年纪轻轻便飞升上神的奇才，即便当年为了冥族少主叛出天界，众人对她的尊重依旧不减。如今再度回归，她的话，老族长相信并非空穴来风。他确实怀疑过当年之事，但是羽心这么多年将凤族打理得很好，他又是看着羽心长大的，所以不忍怀疑。

“等等！”众人刚要离开，门外传来一道人声。

“羽暮。”大长老厉声喝止，“你来做什么？”

羽暮不回话，看向雪茵：“你，你真的是......”

“我该称你羽暮，或者是非木？”雪茵看着羽暮问道。

“我，”羽暮一时语塞，分不清眼前人到底是苏凝雪还是雪茵，“算了，不重要了。”羽暮摇了摇头，无奈一语，“请问我姐姐她做了什么？”

“我们只是想了解当年真相，我相信心儿是清白的，只要她愿意一同去天庭。”大长老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羽暮思索片刻，“我同你们一起去。”说罢，看了一眼羽心。

羽心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不知道羽暮是要帮她还是要害她。

大长老看了众人一眼，说道：“我一人随行便可，我必不负老族长所托，我会带一个真相回来。”随后他便与雪茵、羽暮带着羽心往天庭而去。

四人来到天庭入口，遇天兵拦路，天兵认得凤族之人，倒也算恭敬，直说先去禀报，让他们暂候。过了一会，出来的竟是太子寒谕。寒谕一眼看见了雪茵，先是疑惑，随后又是惊喜，能入天界，说明此刻站在这里的不是凡人苏凝雪。

“你回来了......”像是在叙旧。但是雪茵并没有打算理他，只是看向大长老：“你可向太子说明来意。”

大长老看了一眼雪茵，若有所思，随后向寒谕说明了来意。寒谕听完眉头一皱：“又是，为了冥族吗？”虽然心中失落，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道，“我带你们去见父王。”

天庭之上，天君独坐高台，看着台下众仙以及中央四人，寒谕已经告知了天君四人来意。

“你是，雪茵？”天君试探地问道。毕竟雪茵已死多年，他不太敢相信雪茵可以复生，但若是凡人之躯的苏凝雪，根本无法站在这里。

“是，”雪茵回道，“怀疑吗？”

天君眼神扫过雪茵周身，气息没错：“只是确认一下。”天君说道，“你说你要还当年事情一个真相，那真相又是什么呢？”

“她。”雪茵指向羽心。

“天君明鉴，小仙是清白的。”羽心见状立刻跪了下来。

“她还什么都没说，你这是急于证明什么？”一旁的寒谕冷声问道。

“我......”羽心一时不知所措。

“你说你是清白的，那好，我今日便让你心服口服。”雪茵冷眼看向羽心，“身为凤族族长，却行为不端，光是弑父这一条罪，便可让你万劫不复。”

语出惊人，在场只让你无不震惊：“上神之言可有证据。”天君倒是冷静。

“证据在此！”突然传来一声，随即便看见麟墨钳制着灵翼走上大殿。

“魔族之人！”众仙家一惊。

麟墨却是不慌不忙的将灵翼朝前一推，灵翼没站稳，一个踉跄便跪了下来：“别大惊小怪的，我只是来我家尊主讨要一个真相罢了。”

“报！”一个天兵冲上前来，“不好了，灵族来信，地脉被毁。三界通道中的冥界结界也被打开了。”话说完，才看到一旁的灵翼，“这......”

天君扶额，一脸无奈，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你们天庭的办事效率不太行啊。”麟墨嘲讽，“人都被抓来了，消息这才传到。”

“你对灵族做了什么？”寒谕问道。

“不过报当年算计之仇罢了。你们放心，我们尊主可不是灵族和凤族这种无耻之辈，尊主向来讲究冤有头债有主，不会伤害无辜之人。灵族的族人都没事，我们尊主不过毁一个家园罢了，我们尊主所为可远远比不上当年凤族与灵族所为啊。”麟墨冷笑。

“说话要讲证据。”羽心还在嘴硬。

“证据，这不就来了吗？”麟墨笑了，手中出现一块玉石，“此物，众人都认识吧。”

“探心石。这...”天君一眼认出了麟墨手中之物，此物亦是灵族之宝，可探知一人一生之记忆，做过什么见过哪些人，都可一清二楚。

“凤族族长若是问心无愧，可敢一试？”麟墨话语中带有挑衅意味。

“谁知道你从哪里弄来一块假的石头要陷害我。”羽心不屑。

“此物的真假，自有天君明鉴。”麟墨到也不傻，直接将探心石交给了天君，让天君亲自动手。

天君看了一眼羽心：“当年真相如何，一探便知。”说罢，天君将探心石抛向半空，羽心脑海中的记忆瞬间被抽出展现于众人面前。

片刻之后，真相了然，天君收回探心石，看向羽心：“你还有何辩解？”

“为什么？！”大长老得知真相之后，痛心疾首，他不相信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羽心心思会如此歹毒。

“姐姐，你，”羽暮亦是十分痛心，“我一直相信父亲的死是意外，没想到竟然是你从中作梗，父亲可曾亏待过你？你为何如此对他？”

“为何？”羽心冷笑起来，“他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在掩盖他的恶行罢了，他对我的好不过都是出于愧疚。”

“你什么意思？”羽暮追问。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羽心恶狠狠地说道。

“放肆！”大长老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扇了过去。羽心嘴角慢慢泛出血丝。

“此事，是他告诉你的？”寒谕指了指一旁的灵翼，羽心看了灵翼一眼，没说话，寒谕冷笑，“你倒是信任他。”

“当年你父亲为一己之私不慎偏离正道，悔悟之刻方知为时已晚，但大错已成，老族长本不想杀他，但是为了凤族他自愿选择一死，老族长这才忍痛送他一程。若非当初老族长力保，你早就随你父亲下黄泉了，为祸三界的死罪，按天界律法，你们全家都得陪葬。但是你当时尚在襁褓之中，老族长不忍心，便收你为义女，这才保你一命。原本我们便想着少主无意接受族长之位，而你有可堪大任，便奉你为族长，看来是我们几位长老识人不清。”大长老无奈地说道。

“不可能，我看到的不是这样的。”羽心此刻已经开始慌乱。

“那就要问灵族族长了。”天君看向灵翼。

“探心石所探之记忆无法更改，但是可以选择只呈现其中一段。他是帮你探取了先族长的记忆，但是你能保证你看到的是完整的吗？”寒谕看着羽心，“他探取记忆之时你并不在旁，所以最初探得的记忆你根本就没有看见，事后他给你呈现的你如何确定一定为真？”

“哼，没错，我给她看的确实不是全部，可那也是事实，不是吗？”灵翼冷笑起来。

“你！”大长老闻言甚是气愤。

“你别着急，你的账还没开始算呢。”麟墨走到灵翼身旁。

“当初魔族从未有背叛冥界之意，也一直与冥族和平共处，三界和平条约乃是魔尊与冥主共同见证的，魔族岂会傻到独自攻上天界？”雪茵突然开口，“冥族更是不喜战争，不可能会为了三界所公认的叛徒而枉送性命。”

“是你们自己说，还是再用一次探心石？”寒谕问。

羽心见木已成舟，再无挽回之地，便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既然冥界两族当年是遭陷害，本座确实欠你们一声道歉，但是你们当初所为亦害得不少人无辜丧命，既是如此，当年之事，本座不再追究，但是你们也必须重新遵守当年所定条约。至于灵族，地脉已毁，族人暂且收归天界管辖，灵翼涉及杀害凤族前任族长，论罪当受天雷之行，生死不论。”天君思考一番，他也并非不辨是非之人，总该还三界一个真相，“至于凤族...”天君刚要给羽心判罪，被雪茵打断了：“慢着，另有一事。不知擅自插手凡人命数，该当何罪?”雪茵将凤羽国之事说了出来。

天君汗颜，这个羽心当真不简单，无奈道：“万劫不复的死罪。”

“即便杀了我，凤羽国之事也无法挽回了。”羽心知道今日难逃一死，倒也不再避讳了。

“你以为你一条命，就能偿还芸香所受之苦吗？”雪茵靠近羽心冷声问道。芸香是当年雪茵上神所收之徒，也是最后拼死封印了魔尊之人。结果自己却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可她原本不会死的，是羽心和灵翼对紫冥剑动了手脚，导致最后神剑变成邪剑，狐族少主耗尽修为稳住了剑灵，芸香毕竟达不到雪茵的修为，最终被邪气反噬而死，这笔账，雪茵誓要讨回，“魂飞魄散，万劫不复，是你咎由自取。”

“我死，也换不回你所在乎之人的性命，你当真能解气吗？”羽心似乎看出了眼前的雪茵的不对劲之处，“你的遗憾可解，那她呢？你想要断了凤羽天命，你有没有没想过之后的她该如何面对现实。”

“与你无关。”雪茵冷冷地说道。

羽心还想再说什么，天君却传来天兵将她拖走了。随后灵翼也被带了下去，闹剧到此结束。天界事了，雪茵便想着离开了，众仙散去，大长老也赶回岐山安顿凤族众人，羽暮想说什么，还未开口便被大长老带走了，日后的凤族的重担似乎都要落在羽暮的肩上了。

“魔尊还有话要同你说，一同离开吧。”麟墨看向雪茵。

“等等。”寒谕追了上来，“雪茵。”

“太子殿下有什么事？”雪茵淡淡地问道。

“你...”寒谕犹豫地开口，“不能留下来吗？”

“方才羽心的话你不明白吗？”雪茵反问，“天君也看出了我的状况，你当知晓。”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寒谕问。

“本就是依附剑灵而存的残魂，时间有限，我只想在最后的时间里面了断所有恩怨，还三界太平。”雪茵淡淡地回道，似乎早已看淡生死。

“那你是如何得知当年的真相的？”寒谕继续问道。

“你以为，当年羽心一心针对我与冥界只是因为嫉妒我能得到你的爱慕吗？”雪茵冷不防一句，寒谕愣住了，“太子殿下，你当知我对你从未有男女之情，该放下了。后会无期。”说完雪茵便随着麟墨离开了。

大殿之上，人群早已散去，独留寒谕一人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