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吗？”

司命殿内，一摞书被重重地扔在了地上，可见丢书之人的怒气。司命颤颤巍巍地上前收拾了地上杂乱的书籍，不敢抬头：“回太子殿下，雪茵上神天命已了。”

“好一个天命已了，”寒谕冷笑，“单凭你这一本破册子，就能断定他真的回不来了吗？”寒谕冷眼看向一旁的天命谱。

“天命谱记录的是世间所有生灵的天命循环，连小仙也无法改写，雪茵上神的名字既然已经从天命谱上消失，便说明时间再无雪茵上神。”司命的后背直冒冷汗，心想这个雪茵上神可真是个麻烦的主儿，先前是凤族那小子，如今又是天族的太子，谁都不是好惹的，“太子殿下，请恕小仙直言，当初您选择将雪茵上神的残魂送往人间的时候就该考虑过今日的后果。有些事情，是强求不来的，上神她……”司命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寒谕实情，“上神当初早就没了要生存下去的意志，在那之前，上神早就来找过小仙了。”

“她跟你说什么了？”寒谕的语气有些激动。

“这……”司命欲言又止。

“快说！”

“她说，如果可以重来，她不愿再为神。”司命回道，“殿下您不是一直想知道为冥族少主也能投胎转世吗？”

“他当初应魂飞魄散了才是。”寒谕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先前有凤族之事，寒谕自然也将这件事联想到了一起，“凤族的手笔？”

“非也。”司命摇了摇头，“凤族之人根本不知道凡人夜陌辰的身份。当初是雪茵上神耗尽修为聚集了冥族少主四散的魂魄，并将其送入轮回。上神之身本不死不灭，但是雪茵上神将神力都渡给了冥族少主，这才导致她在当初的那一战中魂力尽散。殿下，他们二人之间的缘分是无法斩断的，有些事，强求不来。”司命劝说道，他还是希望寒谕能放下此事，“您若再插手，凡间的苏凝雪也将魂飞魄散。”

“那本君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到伤害吗？”寒谕攥紧了拳头。

“受雪茵上神的残魂影响，苏凝雪自己亲手斩断了天命，如今她也选择不再与夜陌辰见面，后面的事情，小仙也无法预料，凡人之天命，小仙也无法干涉，否则不仅是小仙会遭反噬，天命之下的人亦会有性命之忧。凤族当初虽是用特殊手段影响了凡人命数，但是也触碰到了天命规轮回更迭的底线，就算没有雪茵上神那日闹的那一出，他们也会遭天谴，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若不是当初本君在闭关，岂能容凤族放肆！”寒谕内心发狠。

“可是，天族有什么事情是天帝不知情的呢？”司命突然一语，点醒了寒谕，“凤族可以瞒过小仙插手凡人命数是小仙技不如人，小仙发现之时为时已晚，但小仙终究人微言轻，动不了凤族和灵族，那天帝呢？私自插手凡人命数可是死罪，还是太子殿下觉得天帝陛下当真不知晓此事？”

寒谕心里明白，那一日，天帝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变化，似乎早就看透一切，每一个决定都说得云淡风轻，似乎那只是一件小事。他早就知道，但是他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雪茵重回天庭施压，天帝才不得不给一个交代，灵族也好，凤族也罢，天帝从未放在心上，在他眼里不过都是棋子罢了，甚至灵族被灭，天帝脸上都未曾有过多余的表情，还让灭了灵族的魔君等人重回了冥界，寒谕真的无法猜到天帝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殿下，您当真以为您当初护住雪茵上神的残魂天帝不知情吗，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您动了情，所以，他从没有打算让上神活下去。您以为冥族少主只是当真只是意外吗？”司命心一狠，打算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天帝知道冥族少主会为了雪茵上神不顾生死，所以当初天帝动了手脚，冥族少主才会魂飞魄散，而天帝更知道，雪茵上神也会为了冥族少主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即便是大战在即，雪茵上神还是以自身全部神力为祭换冥族少主转世为人。转世后的二人并非毫无重回天界的机会，天帝作为三界之首自然不会明目张胆去插手凡人命数，而凤族和灵族行为自然也随了天帝的意愿，天帝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凤族也好，灵族也罢，都不过是天帝手中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罢了。”

司命的话如晴天霹雳般，点醒了寒谕，寒谕愣在原地，久久无法释怀，沉默良久，寒谕缓缓开口问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何现在才说？”

“先前小仙是怕仙位不保，但是如今看殿下您这般模样。小仙于心不忍，更何况，雪茵上神曾有恩于小仙，今日，小仙便是不要这仙位了也要将藏在心中多年的真相说出来。”司命说道，“殿下，您当明白，所有的事情皆因情之一字而起，该放下了，放过雪茵上神，也放过您自己。”司命俯身一礼。

“若是当初我没有坚持让雪茵回天界，是不是就不会让父君发现我对雪茵动了情？明明是我亲手将她推出去的，可为什么我又后悔了呢？”寒谕忘了自己是如何离开的司命殿，只知自己一路浑浑噩噩，自言自语，转眼间已在自己宫殿门口，他的脑海中全是他与雪茵过往的点点滴滴。

“可是我，真的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