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您喝点水吧!”
章山已经打开了悼念室的灯,从饮水机里接了点水递给了大师。
“我不喝这种水。”
大师摇了摇头,拿出一只不锈钢小壶,用指节轻轻敲了敲,说道:“我只喝无根之水。”
但何为无根之水呢?
打小就熟读西游记的章山对这个也有所了解。
在西游记的第六十九回,孙悟空在朱紫国给国王治病,所需的药引便是这无根之水,书中还专门对于无根水做了解释:
“井中河内之水,俱是有根的。我这无根水,非此之论,乃是天上落下者,不沾地就吃,才叫做无根水。”
所以,要得到无根水,就要取天上落下来的雨水或者雪水,这样的水才是无根之水。
“讲究啊!”
章山禁不住赞叹了一声,对邹大师崇拜的五体投地。
但见到邹大师一副高冷的大师风范,章山又禁不住有些担忧起来,对邹大师道:“大师啊,等我老板过来的时候,您能不能稍微客气一下,对我老板亲切一些怎么样?”
“世俗人情啊!”
邹大师轻叹一声,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两下,放到了章山面前。
章山一瞅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邹大师竟然把付款码都调出来了。
这是给他要钱啊!
“咱们不是说好了事后再付钱吗?”章山为难道。
如果事情没摆平,
钱不就打水漂了?
“一码归一码。”邹大师摸了摸下巴上的花白胡子,“你刚刚不是让我向世俗凡人低头嘛,这是有损我道行的,你不付出点诚意怎么行?”
“额……”
听大师说的有理,章山张了张嘴:“您看我付出多少诚意才行?”
邹大师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千块?”
“非也。”
“一万?”
“扫码吧!”
章山嘴角又抽了抽,忍着心疼给邹大师付了一万块钱。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诚意白付出的。”邹大师淡淡道,“待会儿等见了你老板,我自是对他客客气气的,也会对他说你几句好话,比如说你是富贵命,必会是他的一员福将的。”
“好好,福将好!”
章山这才满意起来。
也就在这时候,一阵脚步声传来。
章山急忙向外瞧,顿时目瞪口呆。
他看到一道人影,手里拎着一根长长的棒子,熟读西游记的他,忍不住就往孙悟空身上去想了。
但等拿到人影走近了,
他才看到那是他的苏老板!
“老板,您这是……”
章山急忙迎过去,瞅着苏玄手里的铁棒疑惑问道。
“拿着玩的。”
苏玄淡淡回了一句,就将目光落在了邹大师身上,眸底充满了奇怪色彩。
“老板,这位是邹大师。”
“今晚特意来帮我们解决麻烦的。”
章山连忙做了介绍,又向邹大师介绍苏玄:“这位是我的老板,姓苏,大师可以叫我老板苏先生。”
说着话,
他还向邹大师挤了挤眼色。
但猛地想到,邹大师眼睛可能看不见。
但下一秒,
他突然呆住了。
他看到原本端着一副高人架子的邹大师,马上放下手中的拐杖,站起身,将双手在自己身上蹭了蹭,然后伸着双手,大步走到苏玄面前,握住了苏玄的手,用一种诚惶诚恐的谦卑语气道:
“见……见过老板!”
“您一路辛苦了吧!”
“您快请坐,快请坐!”
邹大师扶着苏玄的胳膊,如同伺候皇帝似的,将苏玄请到了座位上,还亲手将自己的无根之水倒出来一些,毕恭毕敬的对苏玄道:“老板,您喝这个,这个对您身体有好处!”
我勒个去!
章山张大了嘴巴。
他刚刚一万块钱这么好使么?
邹大师的表现已经超过他的预期了啊!
这已经不能叫亲切了!
这特喵的叫卑躬屈膝了!
自己和邹大师一比,好像有些相形见绌了啊!
“老周!”
苏玄突然压低声音,在邹大师耳边道,“你怎么又出来坑蒙拐骗了?还骗到我头上来了!”
是的!
这位邹大师不是别人,
正是曾和他一起去过坠龙山的周兴学周老头!
周老头根本不是瞎子,也不是瘸子。
“老板,我不知道您还是这家殡仪馆的老板啊!”
周老头哭丧着脸,同样低声对苏玄道:“我就是出来赚个外快,竟然就遇到您了,您可千万别怪罪我啊!”
他叫苏玄老板是理所应当的。
因为坠龙山的事,苏玄让他做了华天重工的项目顾问,免得再施工的时候,遭遇怪事。
而他做项目顾问,华天重工是给他工资的。
苏玄可不就是他的老板的?
他叫老板可是真心实意的,一点伪装都没有!
同时他也极为惊异。
苏玄怎么还是西鹤的老板?
涉猎够广泛啊!
而且很是诡异的是,
怎么他的公司又出这种幺蛾子事了?
“你眼睛出毛病了?”苏玄瞅了一眼周老头脸上的墨镜。
“没没!”周老头急忙解释,“这样看起来专业一些。”
“你的腿呢?”苏玄问道。
周老头走向他握手的时候,一瘸一拐的。
“摔的。”周老头咧了咧嘴,“刚才踩着一只垃圾桶翻殡仪馆的墙,不小心摔了一下,咳咳~”
“真有你的!”
苏玄抽了一下嘴角,然后瞧向了不明所以的章山,说道:“你找的这位大师看起来还行,应该有点本事的。”
章山听了很开心:“是是,我亲眼见到他穿过了咱们殡仪馆的墙,很厉害的!”
周老头一脸尴尬:“雕虫小技,雕虫小技~”
滴答!
滴答!
墙上挂着一面硕大的钟表,
时针分针秒针一下子三针合一!
零点到了!
章山一下子紧张起来,瞧向了周老头:“大师,零点到了,是不是……该出事了?”
周老头马上拿出一面崭新的罗盘,放置在了面前。
上次在坠龙山的时候,他那面梨花木罗盘坏了。
罗盘上的磁针颤抖着,指向了南北方位。
“还算正常。”周老头往下扒拉了一下墨镜,瞅着罗盘道。
“大师您……”章山瞪了瞪眼,“您的眼睛能看到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看不到了?”在苏玄面前周老头也懒得再装了。
结果他话音刚落,
就有一阵怪异的哭声,
传进了悼念室。
呜呜~
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