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商讨之际,忽然有一阵嘈杂的声音从营帐外面传来。
“报!!!”
一名传令兵,以疾跑的姿态,穿过层层守卫,冲进了帅帐。
“南仲将军,墨家到了!”
白明哲一愣,突然反应过来,双手放在案几上,一个借力,站了起来,沉声道:“人在哪?”
“正在大营之外!”传令兵如是说道。
白明哲抬起右手,“太好了!快带吾过去!”
他又看了看李沮、苏建,哈哈一笑,“二位,不如一同前去!墨家到了,吾等后勤武器有保障了!”
二将齐声说道:“诺!”
在传令兵的带领下,三人来到营帐之外。
相隔百米,白明哲就已经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面庞!
虽然穿着沉重的加油,但是他还是迫不及待地跑起来,超过传令兵。
半分钟之后,他气喘吁吁地来到营门之前,
“呼呼呼!”
对着两侧挥挥手,“开门!”
“诺!”
守门士卒,一左一右,同时把营门拉了上去,“嘎吱……”
门开!
白明哲冲出营门,迎了上去,爽朗的笑声在营地中回荡,“哈哈哈,莺巨子、田巨子,好久不见了!”
莺语莞尔一笑,拱手作揖,“太原君别来无恙啊!”
田正乐呵呵地拱手行礼,“见过南仲将军。”
白明哲看着二人,欣喜若狂,“墨家到来,吾无后顾之忧了!”
他左手拽着莺语的袖子,右手拉着田正的手,快速地靠近李、苏二人。
“为二位引荐一下,这位是李沮将军!那位是苏建将军!”
莺语、田正不约而同地再次拱手作揖,异口同声,道:“见过二位将军。”
李沮微微一笑,“无需多礼,二位快快请起!”
苏建也在一旁应和,“是及!是及!二位为了帮助南仲军,不远千里,从长安来到胶东,理应由吾南仲军说谢谢。”
感觉站在这里也不像个事,白明哲畅然一笑,“好了,有什么话,进营帐再说吧。”
他侧着身体,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二位,请!”
然后走在最前面,引领二人进入大帐。
莺语给营门外的墨家弟子做了一个手势,然后急忙跟了上去。
而营门外的秦墨弟子对着她的背影微微拱手,之后立刻撤退,一炷香之后,都消失在远处的丛林中。
……
帅帐
白明哲、李沮、苏建的座位没有变化,莺语、田正分别坐在李、苏二将的南侧。
白明哲拱手一问,“莺巨子,田巨子,墨家一共有多少墨家子弟到达了胶东,擅长木匠工作者,有几人?”
田正微笑不语,工匠活不是他齐墨的长处,他之所以来,只是因为,他的影响力遍布齐鲁之地罢了。
莺语先是笑了笑,然后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之后才淡定地说道:“太原君,实不相瞒,接到君之文书后,吾在第二日就下了秦墨巨子令。到目前为止,一共有一百五十七名通晓机关术的弟子到达了高密县。至于不懂机关术,只会木匠活的弟子,大约有五百三十二人响应,他们如今正在赶来的路上。算算时间,半个月内,必定全部到达。”
白明哲将两个数值相加顿然一惊!
不愧是同儒家齐名的显学,虽然没落多年,但是,一声令下,竟然还有将近七百人响应!
当然,还有可能有一部分人没有响应,但是,也在火速赶来。
白明哲起身,对着莺语恭恭敬敬的一拜,“辛苦墨家了!”
“太原君客气了。”莺语客气地说道。
白明哲重新坐下,沉声道:“邀请墨家到达胶东,本来是是为了制作运兵的船只,谁料想,出了一丢丢的问题。”
他对着田正挤眉弄眼,这一位齐墨巨子,应该明白自己所说的问题是什么。
没有详细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开门见山地说道,“吾希望造船之前,墨家能够做一些攻城武器!图纸不需要墨家负责,吾已经画好了!”
莺语惊讶的张了张粉嫩的樱桃小嘴,“白公,君之能力,让吾愈发崇拜。原本以为造船之术乃君无意中得到,现在看来,恐怕也是君亲自操刀,设计出来的吧?”
“哈哈,这个问题先不做讨论。”白明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除了武器之外,吾希望墨家再做一样东西!一样与公输家争锋的东西!”
“与公输家争锋!”莺语面色陡然凝重,她与田正对视,用舌头舔了舔洁白的牙齿。
墨家与公输家势如水火,历代墨家巨子。一旦遇到了和公输家比试的机会,都不会放过!
他们一样击败公输家,宣扬墨家的能力!
莺语站起来,竖起耳朵,拱手,道:“请白公明说!”
白明哲眯着眼睛,吟诵道:“云:“墨子为木鸢,三年而成,飞一日而败。”
“吾还听闻,公输子削竹为鹊,成而飞之,三日不下!”
微微一顿,他笑着说道:“若是吾没有记错,高密县,正是木鸢产生之地吧!”
高密,隶属潍坊,在后世,这里是世界风筝之都,每年四月,世界上很多风筝爱好者,都会来此一较高低!
而木鸢,正是风筝的前身!
只是,如今造纸术还没有改良,无法制作纸鸢。
纸鸢不可,只能以木为之!
莺语眼中充满了好战的神色,“君不说,吾还差点忘了!当年先祖正是在此地制作了第一个木鸢!同年,公输家始祖公输班,也做出能够飞翔的木鹊!”
她叹了一口气,“时过境迁,几百载已过,后人根本无法分辨公输班木鹊的真假性,公输家族虽为诸子百家之一,但是秦亡之后,就已经遁入深山老林,不知所踪!虽然吾墨家有与其一战之心,却无见公输家之命!”
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低声道:“敢问白公突然提到木鸢,是想要做什么?难不成找到了公输家族的后人?亦或是想要游戏玩耍?如今春风未至,木鸢恐怕很难飞起来。”
“哈,公输家向来神秘,吾自然找不到。至于用来玩耍……”白明哲笑容满面,“墨家这一点就不如公输家啦。还记得吾当初所言的那句描写墨家与公输家的童谣吗?”
田正眉头一低,沉声说道:“白公指的是:墨家机关,木石走路;青铜开口,要问公输?”
“正是!”白明哲拍拍手,“墨家讲究非攻,兼爱,以木为材。而公输家所做之物,几乎皆为青铜铁器。若是比较,一个讲究实用,一个讲究战争!”
“木鸢、木鹊名字不同,但是工作原理大同小异。若是公输班在此,断然不会讲出玩耍之事。”
莺语忽然明白了什么,她声音发颤,“难道白公打算将木鸢用于战争?”
叫他们终于说对了,白明哲高兴地说道:“然也!”
田正面色扭曲,嚷了一声,“可木鸢根本承受不住一石的重量啊。若是放大体积,估计很难飞起来!如果白公希望用木鸢运输士兵,恐怕,这个计划行不通!”
白明哲摇摇头,“吾并不打算运输士兵,仅仅是希望运一些文书而已。”
这次轮到李沮、苏建摸不着头脑了,“文书?”
苏建拱手,“将军,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若是君想要送文书入即墨,吾可以安排下属,完全用不着木鸢这种东西。”
“呃,苏公误会了,吾说的文书,不是给马宁、康王,而是给即墨城中读书人、百姓!”白明哲尴尬的挠挠头,“至于君所说的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恐怕,他们不会遵守。他们之前攻打高密县的时候,吾让人搞死了一个叫阵劝降的……使者。”
有自己让张伯射杀胡延年的前提在那摆着,马宁绝不会放过南仲军通风报信的士卒。
苏建:“……”
李沮:“……”
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这个上司,怎么有点不靠谱。
面对四道目光,白明哲坦然说道:“吾打算利用木鸢,将写有策反百姓的文书,送入城中。”
莺语暗中盘算木鸢的承受能力,同时问道:“敢问文书载体为何物?”
“羊皮!”
“数量有多少?”
白明哲伸出一个巴掌,“一只木鸢五小块羊皮!”
“若仅仅是承受五小块羊皮,那问题不大!”田正用手抚摸着下颚,“胶东之地,秋冬时节多西北风。若是在即墨城西北放飞木鸢,理论上,可以成功到达城内!”
苏建听到有成功的可能性,追问道:“请问木鸢制作,是否困难?”
莺语直白地说道:“一名精通墨家机关术的墨家弟子,两日可做一只!”
白明哲沉吟一声,保守地说道:“两日能做五十只吗?”
“赶一赶,应该可以!”
“好!”白明哲喝彩一声,接着对外呼唤,“罗瑾,罗瑾!”
一个壮汉从外面冲进来,“将军!”
“之前犒赏三军的时候,羊皮怎么处理的?”
“回将军,都在库房呢。”
“好!立刻切割两百小块羊皮,再找几个会写字的士卒,吾要在上面书写文书!”
“诺!”罗瑾接令而退。
白明哲站起来,再次看着墨家这两个巨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二位远道而来,吾已经安排人准备了酒食,请移步!”
“好!”
白明哲引路,李沮和苏建殿后,五个人,向吃饭的营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