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紧吧?”
千看了看浑身冒烟的我,同情地问道。
“要紧!”
我龇牙咧嘴,奋力地吐出了这句话后便浑身一软瘫在了地上。
讲真,我有点后悔走这条路了。假如必须重来,我宁愿被一枪打死也不敢再受这折磨。
原始种人的命硬归硬,该疼得哇哇大叫时也该疼得哇哇大叫。只不过这种刺激还不是光靠叫喊就能发泄完的,狠就狠在它是持续不断的伤害。
我甚至都不能张嘴。
因为一张嘴就成了烧煤的火车,黑烟直往外冒。
“你忍耐一下,我帮你看看情况……”
“行了行了,不必了!我这情况要是搁在普通人身上早已经死了一万回了!你稍等我一会儿,我缓缓……”
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罪”的刑罚足够残忍,但总归也有值得庆幸的事——我没有倒霉地又撞见坍塌的深坑,终还是到了,另外,在这里找到了个非常合适的落脚点,千也安全地跟了过来。所以没必要再念着选其他路的好处,这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枭,这里好像是我们的一个临时据点啊。”
我抬了抬头,强打精神从地上爬了起来。
环顾四周,可以看见墙体在猛烈的炮火摧残中已经四分五裂了,但惊人的是这幢建筑的整体构架还在!一共两层,通往二层的楼梯只是压上了几块碎石、蒙上了一片尘土,必要上行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我估摸着上面一层已经被毁得干净了,顶多只能充当个厚了点的顶棚。
此时的天已经完全暗下来,闪烁着的,只有外头的一片火光,伴随此起彼伏的炮声、枪声、嘶吼声、惨叫声在寒风中跳着诡谲的舞蹈——茫茫渺渺、似真似幻,交织在一起把战场上的破碎、血腥、混乱都给绘了出来。
不时寒风伴奏得更加勤畅,吹着吹着,把雨点又吹落下来……
“漂亮!”
我咬牙,猛得用拳锤了下地面,“哗”的一声,把碎瓦和墙灰砸了个稀烂——像水花一样溅起来把千吓了一跳。
“好死不死,现在下雨!”
我仰头咒骂着天气,那冰冷的雨点就刺进我的眼里,灌进我的嘴里,不会说话也像是在嘲笑!
不一会儿,落得还更大了。
如泼像倒,劈头盖脸地从云端倾泻下来,瞬间将地上的一切都淋得像浆糊一样粘融在一起。
外面的火苗熄灭了,的确,可是地上的暗坑也变得更加难以分辨了!
“枭……”
千小心翼翼地走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天色也晚了,要不……我们就明天再走吧……”
“不行!我赶时间!”
一句话急躁、暴躁地脱口而出,直至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才发现千已经后退两步,在远远地、害怕地望着我……
本来心头像燃了火一样,可见到她的脸上又挂起在顶楼时那种畏惧的神情,我瞬间就感觉那火被泼了盆冷水。
我可真是个自私的人呐。
从不容辩驳地决定这条路起,我就没有在考虑她的意愿,一切全凭自己的想法。到现在,还仍在强硬地左右她的选择……她不拒绝,应该是害怕我突然就变成一只野兽对吧?一定是这样。因为客观地,站在她的视角来看,我表现出的举止就是这么癫狂!如今她还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在用关心我的语气同我商量,这时再报以一意孤行,实在是个足够令人厌恶的作风……
我用手使劲揉了揉眉骨,长长地叹了口气……
“抱歉……”
“没,没事的……我刚才是想,外面的暗坑现在变得模糊了,天色暗下来我怕路更不好走……”
“千,你说得对。我刚刚心急了,对不起。”
我朝她诚恳地点了点头。
现在再看外面,的确已经黑得可怕。除了远处电光火石般的一闪,就再无其他正常的光亮。
路灯已全被毁坏不说,打着氙灯的又都是危险的队伍——外头已然成了我们不能涉足的领域……
我回过身望了望千。
“休息一下吧……”
她微微点了点头。
这傻姑娘也像我一样,浑身湿透了。
雨水打乱了她的发丝,从她清秀的脸庞滴滴滑落,淌进她的领口,淌进她的衣袖……可她为什么还不去避雨,却要同我一起站在缺口的屋檐下?
“怎么啦?不去躲躲吗?”
“……”
“呐,你身后,楼梯下面!将就着在那坐坐吧,如果困了就睡一觉……”
“可是……”
“嗯?”
“只够一个人……”
我浑身一颤,鼻头猛的发酸。
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样的傻话……
“哈哈哈,你在想什么呢?跟女孩子抢着避雨,可不是绅士行为噢。”
我半开玩笑,打趣地说道。
只见她似乎有些脸红了。
不知是不是被冷风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