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想同时拥有两位魔君?”嵐质问道。
“哪条明文规定不可以同时拥有两位魔君?”?反问。
“难道你想包庇落败的困兽,使它无法确定的利爪混迹在我们之间?”颽质问道。
“何故你断定他的爪牙曾经效命于敌方?”?反问。
“毕竟他就是‘天堂’!”
嵐与颽异口同声地呼道。
?只呵呵地轻笑一声。
“好,既然你们忌惮‘天堂’,那我就宣布他从今往后不再是‘天堂’,自此,他可光明正大地保有清算者的身份。至于大家所推崇的称谓,亦能大方承认——他叫枭,我的光之魔君。”
“噢?你说得挺心安理得呐!但我要提醒你,除了你女儿,这世上还真没什么其他人切实属于你,能听凭你随意地冠以头衔。考虑考虑收回自己刚刚说的话吧,以免最后落下笑柄。”
“然,妄言的人,盲目而蔑视一切,终将引得群嘲。”
……
几句话下来,这三个老不死的小心思已在我眼前表露无遗:
?到头来还是将我当成了他的架罉,现在正在自作主张地宣誓着“所有权”;而嵐似乎对?突然壮大的“威能”感到不满,至少坚决反对我已不声不响地列其麾下;颽则没必要多说,因他从初见我的第一句话起,就从未想过放我活着离开。
于是在三股朝着不同方向各自使劲儿的力的作用下,这场会议变得较先前而言更加随意,随意到元首直接无视了程序、无视了进度、无视了台下的治长,开始自顾自地争吵。
“够了,我的二位。这样闹下去可谁也不好办。你们要不就直说罢,到底想要什么?”
“我们应当对他处以死刑。把他交给我,让我带回去,我便向你们保证殒能够使他张口,叫他供出反旗之所在、反旗之所立、反旗之缘何能够令人作呕地疯长,然后,再将他处以死刑!”
“死刑、死刑、死刑!哼哼,你满脑子里也就只够装下这些。我明确告诉你,枭从未服务于复兴会,所以差不多停止这可笑的臆想吧!”
“我承认?说得不错。颽,请你克制一下,稍微收敛些对制造腐烂和死亡的痴迷,毕竟这个年轻人活着可比死去对我们而言更加有用。对,别作反驳,我这是在关照你。”
“没想到你会说出句像样点的话。”
“不不不,你可别误会,我说的是对‘我们’有用。”
“那么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他已经接受了我对他的招募,现在只服务于我。简言之,希望你们别折腾了,让这可怜的小子退下,他现在急需醒酒。”
“怎么?你怕了吗?我把话讲清楚让你知道,如果你所说的‘招募’只是口头上的,那完全不符合我们的定则,更无效力可言。对于一个魔君的邀约,我们通常都该拿出诚意,这意味着在墨城起码得举办一场公开的授命仪式。”
“呵,拘泥于形式的授命仪式是吗?简单。过两天我会召开的,到时候你们亲眼看好。”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如何?”
“凭什么?这你无权干涉。”
“噢老伙计,请你注意一点,开展正式招募可不是单单属于你的权利。”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既然当下洲治长们都在,可谓是现成的要正式有正式、要公开有公开了。不管你乐意不乐意,反正我已决定要在他们的见证下‘合法合规’地招募这个年轻人。”
说罢,嵐摘下单片眼镜,合拢双手,而后目光柔和地望向了我道:“小伙子,以后就跟着我吧。”
“岂有此理!”
听了这话以后,?一拍桌子差点气得站了起来。
“我算是看明白了,全天下搞双标属你最在行!他是我的!你抢不走!”
“急了?”
“面对你这种险恶的人,就当要有如此态度。”
“等等,以防误会,我看我得事先声明一点,这不是险恶,这是公平竞争!我没有妨碍你进行招募,当然,前提是在大家公认的规定下,所以按理说你也不应该阻止我。现在无需多言,要么你弃权,按照自己的计划等个两三天后再后悔,要么让我们双方都爽快一点,将选择的权利交给光之魔君他自己吧,正如我们一贯而为之的那样。”
“呵!老女人,你这突发奇想的手段还真是毒啊,我得将前面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全都原封不动地送还给你!”
“呵!老头子,我不在乎。”
“暂且打住。嵐,你是否已用失信的废土埋葬去自己不久前的承诺?”
“噢,谢谢提醒。但我一点也没忘,而且我这正是在帮你,颽,你聪明点。”
“哼,果不其然是有什么秘密!不过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踢我出局么?做梦。任凭你们作秀,随便作秀好了,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不自量力。”
……
就这样。
假设有人问我什么事是可以长久不断地讥讽一辈子的,那我定会回答:“看着三个为老不尊的‘世界领袖’在我面前效仿小孩拌嘴。”
简直是一出闹剧。
而且还将自大、心机与凶恶给一样儿不少地演到淋漓尽致。
转而他们又将令人生厌的目光重新投回到我身上。
?说:“枭,我是相信你的。我们也已经很熟悉了不是嘛?从费伦多回来,我更是为你力排众议保护了所有幸存者。所以我不说其他的,你尽管凭着自己的意愿选择吧。不过,在选择之前你一定得先看清我旁边这个老太婆的嘴脸,她是个得不到就毁掉的人,并且冷若冰霜,毒如蛇蝎。”
嵐说:“枭,别听他的。我已经注意到你脖子上的项圈了。那是个耻辱的标志,是他根本就不信任你的最佳佐证!留在中部,跟随我,我便可让赫兹人帮忙取下那威胁你性命的项圈,并且给予你应有的尊重,正如我尊重所有部下。我发誓决不会像某人那样表里不一,奸滑狡诈。”
颽说:“枭、枭、枭!黑夜的幽灵,飘忽不定的人啊,我会在你的余生插满监探的眼耳。只要你的果核变质,我便使解离的虫去啃食你的皮肉骨脑,直至将你永恒地揉碎。枭、枭、枭!直视我的双目,我要让你看到正在做着无谓选择的自己。因我知你命数,是必坎坷而受尽折磨,最后终将凋零。”
有那么一刻,我倒希望自己真如?所说的喝醉了。
可我清醒得很。
以及这辈子所有的烂事通通在他们的拉扯下堆积到一块儿,放映式地逼迫我重温。
肮脏的生活、低微的身份,遭人欺侮、被人误解、受人威胁;拼死地抗争、无力地落败,丢掉信仰、失掉道义、毁掉一切……
我百般堕落,爬到今天——挚爱仍处在未知,自身有刀悬于项上;没能力改变世界,就连身边的人也守护不了;任谁都只看见我那该死万遍的贮藏物,却从来不在乎我的人格;我以平和谦逊待人,而最终得来的竟只有他人对我不屑的脸面;我想要平常人的生活罢了,但这病态的世界定要我随其一同重病。
至此,我面对三位“至高统领”。
他们抢我如抢急需,视我如视必得,可终究只为自己,所言之辞藻光鲜亮丽,而谁人心中都各藏诡计。
他们在想当然地把我当成傻子。
他们在想当然地把我当成得了烂肉还要将尾巴摇成花的狗!
沉默,不知多久。
最后?终于略带担忧但仍竭尽所能地用他最慈善之语气向我问了句:“枭?你想好了吗?你愿意做我的侍卫么?”
对此,我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冷笑。
“不愿。”
轰然间,?的脸色变得苍白,而嵐的神情焕发光彩。
“那么你就是愿意做我的侍卫了?”
对此,我面不改色。
“不愿。”
于是那焕发光彩的神情也瞬间黯淡,紧随而来的就是最后一张恶毒的嘴。
“没想到你的果核即刻就在人前变质!为履行我对你的承诺,你的性命我即将收下!”
对此,我全然不惧。
“那你就下来罢,来收我的性命罢!只你与我,我们大可以看看谁先干脆利落地死亡!是叫那骤然聚来的恶虫啃食掉皮肉骨脑,亦或者于风中可悲地分解到连细胞都不剩!”
猛的惊吓,诸位后背生寒。
就连颽本人,大概也因八辈子意想不到的冲撞而顿生手足无措,没了言语。
“怎么了?你们一个个都怎么了?你们不是很厉害吗?不是高高在上地草芥人命吗?!要不,让我看看在一视同仁的光与缝合线中,谁的命更轻贱?”
“臭小子,你真是喝醉了!立马跟我回去!”
“够了。”
“年轻人,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们不是决定把选择权爽快地交给我了吗?”
“是的。所以请你快点做出选择,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我不住仰天长啸。
“哈哈哈哈哈!好!你们要我做出选择那我做出选择便是。”
我上前一步,悍然踩在了层阶桌台的台面上,以平视三元首的角度,冲着他们的老脸高声宣布道:
“我要做墨城首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