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幕来得迟。

楚云在屋子里擦剑，一想到玉烬说的她的剑会生锈时候的高高在上的姿态就很生气，搞得好像全世界只有他的剑才是什么好剑，其他人的剑都是废铜烂铁似的。

明明楚云剑长得也很好看的，条理纹路都很优美的，她用起来也很顺手。

只是，就是因为条理太细密，里面有一些锈迹她很难擦干净，正在用细铁丝抠着，权姝忽然来了一句：

“小师妹，你说会不会真的有鬼。”

楚云顿了顿，说道：“你相信有神吗？”

权姝点头，她亲眼见过宁清公主，那就是神仙。

楚云摊手，“那不就好了，有神仙当然就有鬼啦。”

权姝来了劲头，“那失踪案是不是鬼做的，实在太玄乎了。”

“不是。”楚云语气坚定，“鬼会怕人发现线索赶回来杀人灭口吗？”时府里那时候的小丫鬟就是被人杀死的。

看权姝抱着被子，手里拿着《上古》，楚云笑了笑，“师姐，别自己吓自己了，有的事信则有不信则无。”

这时候门被推开了。

每日都有的糕点被送了进来。

小侍女声音甜甜的，乖巧说道：“请慢用。”

权姝下床，拿起一块糕点，“哎，你们王府里每个房间都会有这个？”

“是的，五爷体贴，怕我们晚上饿着。”

楚云追问：“所有房间都是同样的糕点？”

“是的，但是每隔五天都是轮着换，并不是天天一样的。”

楚云吃了一口，“福利真好。”要是所有的老板雇主都跟裴瑜一样就好了，也难怪裴瑜被这么多人喜欢。

小侍女甜甜笑了笑，“其实是我们夫人喜欢夜里吃糕点，五爷才给每个屋子里都备着的。”

权姝最喜欢这种情感纠纷，一下子来了兴趣，“哦？是吗？”

“是啊，”小侍女压低了声音，“是裴将军说的，不让我们背后嚼舌根的。”

不过这个小侍女早就听闻楚云大名，而且倾诉欲很强，就没忍住说了出来，“先夫人生前五爷就很宠她了，对她一呼百应，羡艳了整个南诏城里的女子呢。”

这楚云也知道，书里都写着，并且用了一大段辞藻来描绘他们之间的爱情。

只是，这显然跟刘桑的口供截然不同。

刘桑说的是，五爷对小夫人王容才是没有底线的喜欢，对王鹤反倒是冷淡疏离。

这差距未免太大。

楚云一时脑子有点乱，总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线索。

小侍女说完手指竖起，“嘘”了一声，轻声道：“不要告诉别人。”

她走后不久，楚云也跟着出了门。

“哎，你去哪里？”看着楚云提剑往外走，权姝喊住她。

“我出去找点吃的。”

“你...你小心点。”权姝看了看桌子上的点心，叹了口气，也实在拿这个小师妹没办法。

刚才隔壁院子的玉烬给她传了音过来，让她去练功。

楚云一想到练功这件事情，实在是觉得麻烦，每天晚上都要找合理的借口溜走，这样下去迟早又要被怀疑。

打开门，看见玉烬一脸不满地看着她，“你怎么才来？”

拜托！一收到他的传音就立马过来了好吗！总共没用两分钟。

想起白天的事情，楚云还是觉得示个弱比较好，也免得玉烬来给她挑刺。

“我们今夜练什么？”

玉烬支着下巴歪着头，翻了翻楚云递给他的书，然后一把把书合上，似乎觉得无聊，“这些你自己平时练练就算了，孤教你别的。”

楚云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心里挺纠结，毕竟里面有不少山海阁的禁术，而且练起来都挺费功夫的，但是后面她忽然来了兴致，“什么？”

“孤教你怎么用龙珠。”玉烬一脸神秘又得意地看着她，好似在等她惊讶感激的反应。

楚云也如他所愿，弯了弯眼，“真的吗？”

倒不全是演出来的，她的确很激动很兴奋，隐隐有一种抱紧玉烬大腿就可以飞升的感觉。

玉烬挑了挑眉，“把你的龙珠拿出来。”

龙珠一直被楚云放在自己的乾坤袋里，不敢拿出来怕被有心之人看到。

只要是修仙的人都大致了解四大灵珠，只知道集齐四大灵珠就可以飞升，但是对具体操作功能并不太了解。

楚云只了解一部分，知道龙珠可以操纵天气晴雨，但也完全没有想要操纵它的想法。

书上说，“灵珠神识封闭，唯有神骨之人才可操纵。”

所以像他们这样的凡人，想要操纵它实在是痴心妄想，首先他们就没有神骨。神骨是已经飞升的凡人或者神仙的孩子才有，但也有极少部分凡人的孩子也是天生神骨。

楚云一想到这个，又有点儿郁闷了，她显然没有神骨。

不过，玉烬有吗？

他也只是个半仙吧...

楚云的目光投到玉烬得意骄傲的脸上，有点怀疑地打量他，憋了一会儿问出来，“这好像要神骨才可以用吧？”

玉烬得意地扫她一眼，用又恶劣又骄傲自负的语气道：“孤当然有，孤什么都有。”

一副天上地下老子最牛的嘴脸，看得楚云想揍他。

“可是我没有。”

实话实说，她无论是先天还是后天都比不过玉烬...的一根小手指头。

玉烬手指头一挥自己可能就飞出南诏城外了。

嫉妒难过、自卑惭愧的复杂情绪融杂在楚云心上，她还不止一次地为了自己是山海阁第一而沾沾自喜呢。

但其实别说玉烬了，就是曲良她也打不过，在人均半仙的魔界，她就是个渣渣。

正在她郁闷伤心的时候，玉烬贱兮兮的声音传过来，“你别太自卑，虽然孤的水平你这辈子是到不了了，但起码比起那些小瘪三，你本事还可以。”

楚云要吐血了，他居然把她跟地痞流氓作比较！

越看玉烬这副得意的嘴脸她越生气，几乎已经咬牙切齿。但对面的人压根没注意到，还自我感觉良好地对她亲切地笑了笑，“你要是不眠不休地练功到了八十岁，估计还有飞升的可能性。”

楚云这下真的感觉自己喉咙里有一股腥甜的味道了，她心里打定主意，他再说一句话自己就立马拔剑要他狗命。

妈的这是什么绝世大奇葩！

楚云眼睛死死盯着玉烬又张开的双唇，手里的剑已经蠢蠢欲动。

“但你遇见了孤，一切就不一样了。”

楚云剑已经拔出了一半，闻言一愣，停住了。

咦？他说什么？

玉烬皱着眉看她的剑，“你干什么？”

“呃，这...”楚云支支吾吾许久才憋了句话出来，“我想让您帮我看看我的剑。”

玉烬只看了一眼就别过眼，“废铜烂铁有什么好看的。”

“......”楚云！忍住！他是能改变你命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