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走进裴瑜的书房,里面却是一个人都没有。裴瑜显然不在。
楚云纳闷,他不是叫自己来找他的吗?难道临时有事出去了?
就这么等在主人的书房里实在不妥,楚云正准备去外面,忽然外面想起了对话声。
是于媛跟裴瑜的。
于媛道:“是我亲眼看到的,小师妹偷偷进了您书房,行迹鬼祟好像是进去偷什么东西!”
裴瑜对于媛没有什么好感,语气淡淡,“是吗,那你怎么不叫住她?”
于媛被噎了一下,然后才若有苦衷道:“五爷不知,小师妹跟魔头待在一起久了,居然都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我跟师姐常常劝她别离魔头太近,她却不听,好似魔头才更与她亲近。”
“是吗。”裴瑜心底对于媛这等背后嚼人舌根之人厌恶,语气没什么起伏。
脚步声已经在书房门口了,楚云大致也清楚她这是被于媛秦湘她们陷害了,心下一急,竟然钻进了书桌下面。
“吱嘎——”门被推开了。
楚云缩在桌底下,听着脚步声渐近,心里砰砰的跳得厉害。
如果这时候被裴瑜发现了,那她就完全不能为自己辩解了。
“咦?怎么不在这里?我明明......”于媛的语气有几分不敢置信,“不可能,我看着她进来的。”
裴瑜的面色几乎可以用难看来形容了,但碍于于媛山海阁弟子的身份没有把话说得太难听。
“于姑娘,不管如何,楚姑娘也是你的同门师妹,多年情谊都不顾,可见为人。”
于媛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一改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模样,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扪心自问,裴瑜真的是一个不失公允的人。楚云在现代也见过不少位高权重的高管,但是大多油嘴滑舌见风使舵,公理在他们眼里什么都不是。
人情社会讲起公理来就显得尤为可贵。
裴瑜就是这样的人,秦湘于媛都是贵胄出身,他心里也定知晓,却还是按照自己本心办事,拿公理为尺度,次次偏向没有出身的楚云。楚云心里是感动的。
裴瑜是好人。
楚云正想着,忽然裴瑜凉凉的声音响起,“出来吧。”
她心里一顿,裴瑜居然已经发现自己在这里?
刚准备出来,忽然从窗外跳进来一人,楚云在桌下看不见她模样,只好竖起耳朵来听。
“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我...”那女子哑声,说不出话来。
“本王不是让你不要再去他那里了吗!”裴瑜语气显然很生气,楚云难以想象一向温润和气的五爷也会有这样愤怒的一面,“从今日起你就待在府里,哪里都别去。”
“我不。”女子声音低哑,语气却十分坚定。
“我不。”她又说了一遍,更加强硬,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裴瑜嗤笑了声,“你以为你跟他会有结果吗!根本不会!”
接着是沉重的踱步声,楚云可以想象到裴瑜心烦意乱地前后踱步,最后似是拿她没办法,只能好言相劝,“本王都知道,但是你们不可能有好结果的。”
接着是死寂的沉默,那女子最后哑声说了句,“他不是你。”
裴瑜没有再说话。
楚云在桌子底下听得云里雾里,只感觉又过了一会儿,门开了,那女子先出去了。
裴瑜手指微颤着端起了茶碗,陶瓷的茶盖与茶身摇晃作响,没听到裴瑜喝茶的声音,听到了茶碗摔碎的声音。
书房里一片静默。
忽然,一阵几不可闻的呜咽抽泣声从裴瑜喉间溢出。要不是确定这里没有别人进来,楚云真不敢相信这是裴瑜发出来的。
裴瑜为什么而哭?
过了一会儿,等裴瑜也出去了,楚云才揉着已经发酸的膝盖慢慢从书桌下面爬出来。
正准备推门出去,背后响起声音。
“站住!”
是玉烬的声音?
楚云转头,刚刚险中逃生,现在看到他居然有几分亲切,带着惊喜的语气道:“你怎么在这里?”
玉烬不自然地转头,“跟着你来的,看看你有多蠢。”
楚云不乐意:“我哪里蠢。”
玉烬绕过她,眼睛看着窗外,“哪里都蠢,刚才外面有人你没看到么?”
外面有人?她刚才确实只一心想赶紧离开书房,却忘记观察外面的人。
玉烬大大方方地坐在裴瑜的椅子上,好似他就是这书房的主人似的,然后语气欠扁地看向楚云,“孤的隐术都教给狗了。”
“......”
对啊!玉烬教了她隐术!为什么她情急之下没有用法术,反倒很做贼心虚地钻到了书桌下面?!
看着玉烬满脸的睥睨感,楚云心里也有点惭愧。
终归不能把法术用的如鱼得水。
玉烬没再打击她,又抛给她一个好消息,“七月初可带你洗骨。”看着楚云不加掩饰的喜悦,玉烬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一句,“洗骨之痛你做好心理准备。”
楚云道了谢,却看到玉烬一脸不悦地走了出去,她心下纳闷,自己又怎么惹他了?但是能够洗骨自然是不能再好,于是楚云快步追上他,准备拿出实际行动来感谢感谢他,“我给你去做午饭?”
楚云的午饭自然是很合他的胃口,可是玉烬却好像更加不高兴了,语气很不好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宣愤似的,“孤给你洗骨不是为了让你做饭的!”
说完就长袖一挥就不见踪影了。
楚云没头没脑被骂了,心里也不生气,看着面前空空如也,心里叹息,她什么时候能成神啊!
*
在大家的严格把控下,失踪案一直都没有再发生,大家决定按照这几日作息过完这个月。裴瑜闭城的打算却让南诏朝野动荡,裴瑜日日早出晚归,情绪不佳。甚至这个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天朝,上面却飞鸽传书来说尊重南诏一切决定。
这几日楚云日日夜夜几乎都泡在玉烬的屋子里练功。玉烬要求严苛,不是刘莲任由自然发展的状态,在玉烬时不时的点拨之下,楚云感觉自己修为大增。
六月底,楚云正在自己屋里听着权姝八卦楼兰跟天庭的关系,裴瑜面色匆匆地进来,“楚姑娘,我有一事相求。”
他都没有自称“本王”,可见必定是严重事。
“五爷请说。”
“南诏城外有座望北山,山上的强盗寇贼这几日下山将春悬河边好几个村庄都洗劫一空。失踪案未果,本王不能亲自出去,只能拜托楚姑娘了。事成之后,本王再为楚姑娘建......”
楚云伸手制止,“多谢五爷,吾辈下山为惩强扶弱,功劳之事暂且放在一边。”
“好,好,好。”裴瑜连说三个“好”,又叮嘱了几句,并且暗示她最好今晚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