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阳光的人感受不到明亮的份量,就像终年被幸福笼罩的人体会不到爱的温馨一般。
也只有身处在无尽的黑暗,点微的光明才会显得耀眼。
扎克的童年生活并不圆满,他满身绷带下血红色的肌肤是那个按世俗应该唤作“母亲”的女人的情夫带给他的,在翻滚的火焰中,他拥抱了最初的仇恨。
伴随着女人和她的情夫因重伤送入医院不治身亡后,他这个悲惨的个体因为注定无法恢复的皮肤和孤僻的个性而被厌弃,亲戚分清家产后他又顺利的送入了当地一家风评不好的孤儿院里,在这段时间,他明白了最初的冷漠。
而进入孤儿院,并不意味着美好生活的到来,苛责吝啬的院长夫妇,给猪吃都会嫌弃的黑面包,顶楼漏雨的屋顶滴在薄的和纸一般的床褥,冷硬一块,如铁一般。
他如木偶一般,机械的执行着院长夫妇交给他的任务,只因为这里是他的容身之处,哪怕他只能啃着冷硬的黑面包,哪怕他只能睡在四处透风漏雨的楼顶间,哪怕曾经说过几句话的孤儿曾向他发出邀请一起逃出这间孤儿院,他也不曾有过怨言,不曾有离开这里的想法。
但并没有任何东西是一成不变的,平静的海面的底下或许隐藏了更大的风暴,在那个雨夜,奉院长夫人的命令在庭院里填埋黑色垃圾袋时,他的铁铲敲击到了一个不知道埋藏了多久的头盖骨。
扎克木讷的打开了黑色塑料袋,黑色塑料袋里装的是模糊的血肉,通过已经分辨不出形状的头部上熟悉的伤疤,扎克分辨出装在这袋垃圾里的正是当初那位邀请自己一起逃出孤儿院的孩子。
但扎克并没有多少感伤,尽管在孤儿院里,他是唯一一个愿意和自己搭话的人,可扎克却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温度。
真正让扎克注目的,是他所看到的,这些沉默,开不了口的白骨。
这些白骨被杀死后埋藏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它们的过去,没有人去理会它们的未来,把它一埋,它们就可以永远安静,将它一藏,时间会抹去它们存在的痕迹。
所以…………只要杀掉,就可以了吗?
任骤雨顷刷沙地上的白骨,举起铁锹的死神露出了将伴随他余生的残忍的笑,扭曲的价值观随着模糊的血污的发散彻底成型。
那一夜,这所臭名昭著的孤儿院发生了一场震动全国的命案,在民众巨大的呼声里此事却在莫名其妙中降下声消,那位始作俑者也在这层层笼罩的夜色里越走越远。
“扎……克,是你吗?”
被血色遮蔽的双目出现了刹那的清明,随后便是更浓郁的血色,再一次将他的理智与思想吞噬殆尽。
“死!死!全都给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