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盛惜说,你在和盛忱交往?”
“是的,”陆浠见盛锐舟虽然乍一看威风凛凛,但实际上貌似平易近人,于是戒备心也减少了一部分,“我们是在今年初在一起的。”
盛锐舟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们的具体关系是什么呢?详细一点。”
陆浠纤长的睫毛扑棱了两下,眸色一沉,并没有听懂这个问题。
“我不太清楚您的意思,我和他就是通常意义上的男女朋友。”
盛锐舟见陆浠有些茫然,于是提示她道,“孩子,你应该清楚,社会上一些有权有地位的人,与他们来往的女性,身份会复杂许多。”
解释到这个地步,她这才明白盛锐舟想要问什么。
“我是盛忱的女朋友,并不是他的情人。”
“嗯……”
盛锐舟点了点头,表情依旧波澜不惊,“我并无意冒犯你,只是看到他带你去墓园看望知意,便想了解一下你们的情况。”
陆浠如释重负地一笑,语气也轻松起来,“盛伯伯,以我们对盛忱的了解,他是不会带情人去看望母亲的吧。”
他若有所思,然后轻点了一下头。
“我儿子也大了,他谈恋爱也是他的自由,我本不该介入。但是,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您请说。”
盛锐舟端起旁边茶杯,轻抿了一口,“说来惭愧,从他出生到大,我们父子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多。盛忱在知意去世后,性格变得乖张桀骜,还很阴郁。我们本是英国华裔,我和他祖父祖母一心想让他回去,可他仿佛要跟我死磕到底一般,特别顽固。我们冷战了两年,他终于妥协了,但我们的关系也变得很差,生疏得不像父子……”
陆浠见到他的神色染上了深刻的忧伤,于是俯首致歉,“我很抱歉听到这些,盛伯伯……”
盛锐舟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这并没有什么。
“他在英国工作的时候,一直兢兢业业,成为了凌舟目前最年轻的总裁。可那小孩除了性格问题什么都好,他在英国的几年,我从没听说过他交女朋友,反而在社交时将名媛们都得罪得不轻。孩子,我不知道你在跟他交往的过程中,是否感到幸福呢,你有没有把握驾驭得了他?”
陆浠听到盛锐舟语重心长的话,心底荡漾起一阵感动,原来他请她来家里,并不是来把关自己未来的儿媳妇,而是站在她的立场上给她忠告、劝诫她。
盛锐舟的本意是善良的,但她的心却在隐隐作痛。
正如盛忱所说的,他的父亲缺席了他的成长过程,因此,他们的关系很是疏远,还因缺乏沟通存在着大量的误解和矛盾。
“盛伯伯,我和盛忱也认识了很久了,可以说是知己知彼,我想告诉您一个不一样的他。”
看着盛锐舟有些期待的目光,她深呼吸了几下,组织了一下话语,语气柔和得如同夕阳的余晖。
“我刚上大一的时候,盛忱上大三,我们就在一起了。他阳光,风趣,没有在我面前展现出一丝一毫的颓废,我们在一起的时光,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他知道自己在家中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又不愿意离开我,因此跟您和祖父祖母抗衡了许久。”
“他很成熟,明白自己给不了我幸福,权衡再三后忍痛和我分手了他也很专一,一直没有交女朋友,是因为没有忘记我。您问我有没有把握驾驭他,其实……”
陆浠看着盛锐舟有些吃惊的眼神,垂下眼眸,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意。
“我们都深爱着彼此,就好像最平凡的爱侣一样,在一起的时候,没有利益,不提身份。我不需要驾驭他,因为他一直都将我放在与自己平等的地位,尊重我,爱着我。”
盛锐舟看着眼前女孩那纯真而诚挚的笑容,不禁回想起了他去世的发妻。
她温婉谦和,小鸟依人,经常穿一袭白裙,春风掀起她的裙摆,映照着她灿烂的笑容。
沈知意特别爱笑,也爱缠着他。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会露出这种幸福而略带羞涩的微笑……
“好,好……”
盛锐舟如愿以偿地点了点头,坚毅的金色眼眸中染上了细微的泪光。
他的儿子遇见了自己的挚爱,他很为他高兴,但与此同时,心中也充满了懊悔与遗憾。
作为一个严苛的父亲,他从来都以极高的标准要求着作为长子的盛忱。而盛忱……从来没有对他敞开心扉过,完成了对盛忱生命救赎的,居然是他眼前这个纯洁善良的女孩。
陆浠见到盛锐舟深沉而赞许的样子,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正当她准备再和他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看到了盛锐舟不自然的反应。
只见他面庞突然变得凝重,两条剑眉微蹙,一手捂上了胸口,仿佛是被巨石压住了一般无法呼吸。
“盛伯伯”
陆浠急忙冲过去跪在他旁边,见他的嘴唇突然发紫,竭尽全身的力气呼吸粗喘着,心里便明白他犯了哮喘。
“张叔!盛伯伯需要急救!”
陆浠在书房内大声喊着管家,但她不敢立即离开盛锐舟,他的疾病发作比较严重,需要马上采取急救措施。
她焦急地看了看四周,只见茶几底部放着一个标着“brnhilaragen”的瓶子,急忙拿起来拔开盖子,喷口对着盛锐舟的鼻子,一边按下那瓶支气管扩张剂,让气体吸入了他的气管和肺部,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帮助他脱离着哮喘的痛苦。
“盛先生!”
张叔听到陆浠的呐喊破门而入,看到她已经为盛锐舟喷了支气管扩张剂,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些哮喘的治疗药物,喂盛锐舟服下。
在陆浠和张叔及时的帮助下,他急促的喘息逐渐平稳,脸色也不似刚刚那样煞白。
“盛伯伯,好些了吗?”
陆浠一动不动地守在盛锐舟身边,看到他呼吸逐渐平稳,急迫慌张的神色逐渐变得镇定,缓缓收回了轻抚着他背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