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管家愣了一下,迟疑着说:“陈总,叶老师还好,稍稍有些反常。”
“怎么反常?”陈瑞天问,说话间已经来到汽车边。小马跳下车,帮陈瑞天拉开车门。
陆管家说:“这两天看您很忙,怕您心烦,就没提。我看叶老师最近身体可能不太好,精神不济的样子,也可能遇到了什么困难。昨天还向我提出要提前支取两个月的工资。”
陈瑞天稍一迟疑,点点头说:“给她!”然后钻上车离去。
回到总裁办,琳达送上一叠需要签字的材料,并附上今天的工作安排。
琳达一份份翻着,陈瑞天一份份签着。待陈总签完,琳达说:“林部长想见您。等您安排。”
陈瑞天看了一下工作安排,又看了一下手表,距离下一个股东会还有半小时,便说:“让他现在来。”
不一会儿,林部长进来,陈瑞天对他微微点头,示意长话短说。
林部长开口:“是关于叶江月,地产公司文案部集体有异议。”
“有异议?”陈瑞天语气平淡,他放下手边的材料,靠向椅背,看着林部长。
“主要是工作效率不高,还有工作质量不好,工作态度也不太端正。夏夜总监认为,叶江月负责的几个文案质量都不理想,进度也慢。还有,上班也不够专注。经常去茶水间接电话。手机打起来就没完没了。上班时间,处理个人私事,实在不妥。”
“作为新员工,刚入职就是这样的精神面貌,有悖陈氏集团‘务实进取,拼搏担当’的企业精神。”
林部长沉默了一会,又补充说:“策划部一致认为叶江月不适合做眼前的工作!”
如果不是陈总钦点的叶江月,人力资源部和培训部早就有人把叶江月叫来面斥警告,但陈总看中,两个部门虽然都接到投诉,但是并不敢轻举妄动。
陈瑞天听完,沉吟片刻,语气平静:“好,我知道了。再给她一段适应期。”
林部长起身,恭敬回答:“好的。陈总。您忙!”转身想走。
陈瑞天叫住他,淡淡的说:“文案设计部也要好好适应新员工的到来。他们应该做的不仅仅是嘴上说。遇到困难首先要做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解决人。”
林部长看了看陈瑞天,虽说陈总面容依然平和,却流露出老板对员工的严峻凛然之色。
很显然,陈瑞天不喜欢下属说三道四。他认为一个部门成员之间应该互相提携,共同进步,而不是蜚短流长,告状指责。应该以诚相待,倾力相授,而不是落井下石,除之后快。
而林部长对此错误言论及行为指导不当,约束不力,甚至还助长其风,有推波助澜之嫌,对此陈瑞天也很有意见。
林部长已然看出陈瑞天心中所想,不觉心中一凛,点头称是。
待林部长去后,陈瑞天用手指在黑漆桌面上敲了敲,自言自语:“叶江月,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中午休息时,陈瑞天调出昨晚叶江月上课的视频。
她果然有些心不在焉,与以前上课时全身心关注尘尘有所不同的是,现在她似乎更关注眼前的手机。甚至上课中途,她也会很没有原则的拿起手机回复什么信息。
她这是怎么了?她的职业精神呢?难道阅人无数的我看错人了?陈瑞天默默自问。
难道她真的恋爱了吗?陈瑞天冷笑,如果是这样,还是专心去恋爱吧,可不能耽误她。
一篇文章讲完之后,陈瑞天摇摇头,今天叶江月授课比较马虎,完全没有以前讲的那般入情入理,入筋入骨。
看来众人所言非虚,到我陈府也敢这样敷衍塞责,真是小看了她。当我陈瑞天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陈瑞天心中极度不悦,面容却丝毫未变,只是目光变得深寒起来。
接下来叶江月布置尘尘习字。尘尘习字的时候,叶江月也陪同一起练。和尘尘不同的是,她没有参看任何书本,默想片刻,便一挥而就。
放到此处,陈瑞天觉得也没什么必要再看下去,正想关闭页面,忽然注意到叶江月不为人所觉的擦了一下眼角,似乎在拭眼泪。
等尘尘把自己写的字给叶江月看,叶江月马上又换上了疲惫的笑容。
当晚,陈瑞天让陆管家把昨晚尘尘和老师的习字纸张拿过来检查。
尘尘的小楷抄录了欧阳修的《醉翁亭记》,从字体和笔力来看,进步很大。
叶江月很注意对尘尘的诗词熏陶,即便练字,素材也是有所选择。
叶老师写的夹杂在尘尘的上课材料中,陈瑞天打开一看,她抄录的是李煜的两首词,都是《望江南》:
第一首是:
望江南·闲梦远
闲梦远,南国正芳春。船上管弦江面渌,满城飞絮辊轻尘。忙杀看花人!
闲梦远,南国正清秋。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月明楼。
第二首是:
望江南·多少恨
多少恨,昨夜梦魂中。还似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多少泪,断脸复横颐。心事莫将和泪说,凤笙休向泪时吹。肠断更无疑。
叶江月的小楷写的依然那么秀丽典雅,只是少了几分之前所见的那种悠闲从容。
“叶江月,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是什么事情让你心绪不宁?”陈瑞天心中默想。
陆管家立于身边,不发一言。
“望江南?望江南?”陈瑞天自言自语,忽然开口问,“叶江月老家哪里的?”
陆管家回答:“苏南!”
陈瑞天沉吟道:“叶老师家里可能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明天一早去一趟她老家,了解一下情况。具体怎么操作,你看着办。越快越好。”
陆管家点头答应。
陈瑞天又补充说:“如果家中无大事,事出无缘由,叶江月如此这般的消极怠工,在我们家就没必要再待下去了。包括在集团里。我陈瑞天不是慈善家,不养闲人。再说,尘尘的学业也耽搁不起。”
陆管家连连应声。
但是如果叶江月真有情有可原的苦衷呢?如果她真的深陷难以解决的困境呢?
陈瑞天不再说下去。也许他这么急切的想找到其中的原因,并不是为了把叶江月名正言顺的扫地出门,而是为了尽其所能的为她排忧解难吧?
陈瑞天察觉到自己内心微妙的情绪,但又默默的否定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