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天马上明白这个眼神的深意。于是,主人陈瑞天开口说:“你们一起来吧,一桌子又吃不完。现在又不要你们忙什么。”
于是二方才落座。
陈瑞天向叶江月举举杯,问:“叶老师,觉得我这个庄园怎么样?”
叶江月微笑说:“很不错,大的可以跑马!”
“跑马?”陈瑞天若有所思。
正在用面包喂孔雀的尘尘插嘴说:“叶老师,你喜欢马吗?”
“跑马的感觉比较自由啊!”
“看来我要雇个马夫了。”陈瑞天漫不经心的说。
其他人都没有在意,叶江月心里倒是突跳了一下。
但是,已经决定不为这莫名情绪控制的叶江月很快调整过来。她用精致带花边的餐巾纸擦了一下嘴角,然后起立说:
“为感谢尘尘的盛情相邀,不辜负眼前的美味盛景,姑且让我斗胆为大家献唱一首!”
尘尘欢呼。李妈和小兰用喜悦的眼睛看着叶江月。她们早就感觉这位家庭教师很不寻常。
陈瑞天轻轻鼓掌。有一点他早就明确,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宝藏女孩。
叶江月清清喉咙,右手略略舒展,一曲欢快奔放的《套马杆》便从她美丽的唇齿间倾泻而出:
给我一片蓝天一轮初升的太阳
给我一片绿草绵延向远方
给我一只雄鹰一个威武的汉子
给我一个套马杆攥在他手上
给我一片白云一朵洁白的想象
给我一阵清风吹开百花香
给我一次邂逅 在青青的牧场
给我一个眼神热辣滚烫
……
这首歌曲风朗朗上口,节奏分明,感情真挚。一学就会。是广场舞大妈的最爱。
唱到此处,叶江月向尘尘眼波一横,然后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尘尘也开心的向叶江月挤了一下眼睛。
尘尘、李妈、小兰一边鼓掌打拍子,一边跟着哼唱。
不远处伺候茶水的庄园家佣心中吃惊,陈总的心情似乎好极了。这充满欢声笑语,歌舞升平的家庭生活画面是多久没见了?这个沉闷已久的家庭实在太需要这样新鲜活泼的空气了。
还有这唱歌的女人是谁?是陈总的新女友吗?不像啊,穿的那么朴素,就像一个大学生。
陈瑞天不动声色的端着红酒杯,心里却着实再次被叶江月惊艳到了。
唱歌时的叶江月落落大方,声音清亮婉转。此刻她既纯净如水,又热辣如火。在经历了生活的种种刁难之后,陈瑞天还是感觉到了她对生活的满满的激情。并且乐意把这份激情分享身边人!
不可多得啊。
此情,此景,此人!
唱完后,众人再次鼓掌感谢。
尘尘慰劳给叶江月一块大大的烤肉。
陈瑞天闲闲的说:“不错,哪学的?”
叶江月回答:“路过广场,见大妈们在跳这首歌,就回家略学了一下。”
陈瑞天微笑:“叶老师,你一直这样雅俗共赏吗?”
叶江月点点头:“大俗即大雅。这首歌很质朴明快,简简单单,不掩不藏。有草原跑马,风过耳旁,自由放飞的感觉。”
陈瑞天微微颔首,想不到这生于江南柔弱女子,内心居然有如此强烈的草原情节。
尘尘的刀叉不小心落在地上,叶江月并不帮她去捡。李妈想帮忙,也被叶江月手势制止。
这一切陈瑞天都看在眼里。
尘尘无奈,只能自己起身弯腰寻找。
忽然尘尘“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众人都吓了一大跳。
叶江月赶紧安慰她:“怎么了,尘尘,发生什么事了?别怕!”
尘尘指着木凳,说:“老师,你看,我出了很多血。我是不是快死了?前两天就流血了,我谁都没敢说。今天又流了这么多。”
叶江月一看,果然,凳面上有殷红的鲜血。再看尘尘的白裙后面,已经是血迹斑斑。
叶江月马上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带着温暖的笑意,把尘尘揽到怀里,温柔的说:“尘尘,老师要恭喜你!”
“叶老师你恭喜什么,我都快死了!”尘尘涕泪横流。
“老师恭喜你,你现在正式成为一个大姑娘了,可不能动不动就哭啊!”
“大姑娘?”
“嗯,来,老师和你边走边说!我们一起去处理一下。”
叶江月起身牵起尘尘的手,李妈赶紧叫庄园家人快点把大小姐带到内室。
整个过程陈瑞天除了最初的惊慌,后来他就坐回凳子,一言未发。心里的某个念头却越来越强烈。
那就是尘尘需要一位母亲。越快越好。
他需要一位夫人,越快越好。
陈府需要一位女主人,越快越好。
午饭后,李妈带尘尘去卧室午休。叶江月便独自在偌大的庄园里散步。
沿着庄园的鹅卵石小路向前,边看边叹的叶江月蓦然止步。原来庄园前面是一个水波荡漾的生态湖,刚刚绿树掩映,自己居然没有察觉。
更重要的是,此刻,有人正戴着渔夫帽,在河边钓鱼。是陈瑞天。
他的身边还放着一杯红酒。
那些透过树叶洒落的细细碎碎的阳光,在他身上留下了闪烁的碎金。
他端坐在那里,背影闲适而孤独,优雅而落寞。
谁曾想此刻独钓一江水的钓翁,是拥有庞大商业帝国的超级富豪呢?
他追逐着功名利禄,又渴望着诗酒田园。也许世人皆是如此。得不到便痛苦,得到了便厌倦。
但至少此刻,此时,此地,他摆脱了世俗的羁绊,避开了名利的枷锁,面对一湖碧水,悠然散淡,无拘无束,无挂无碍。
叶江月想默默退回,不去扰他清净。却听见陈瑞天从也不回的说:“既然来了,为什么要走?”
他回头,冲叶江月一笑,拍拍身边的位置,说:“可以邀请你和我坐一会儿吗?”
叶江月笑笑,便走了过去。
坐下后,看着碧波盈盈,一杆独钓,两人却长久没有说话。
半晌,陈瑞天说:“你看我现在像不像一个钓鱼翁?”
叶江月略略打量了一下陈瑞天,他的脸上光影斑驳,神情莫辨。
“如果陈总的衣服穿的破旧一点,这杯高档红酒换成一杯自家酿的浊酒。也许就有点像了。”叶江月答。
陈瑞天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