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天把叶江月拽到了三楼的小客厅，把她甩到沙发里才松手。叶江月揉揉抓痛的手腕，眼睛还是执拗的看向落地窗外。

陈瑞天眼睛喷火的看着叶江月，半晌说：“怎么了？你这是打算和我分手吗？”

叶江月起身，站到落地窗前，淡淡的说：“从未牵手，何来分手？”

陈瑞天气急，说：“你真是一个没心肝的人！我真想看看你的心是长成什么样的。”

叶江月只是面无表情的站着，并不理睬。

陈瑞天无计可施，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他明明可以捏碎她，揉折她，但是却没有办法打败她，使她屈服。

陈瑞天环住叶江月，叹口气，说：“你就这样带着情绪回城，我不放心。”

叶江月淡漠的扫了陈瑞天一眼，说：“不必！此去我破釜沉舟，不能连带你的赫赫英明。”

陈瑞天做着最后的努力：“月儿，官司的结果我们一定赢，换个方式也会赢，何必执着于过程？”

叶江月笑了笑，苦涩又失望：

“陈总，我理解你的顾虑。毕竟您商场大鳄，名声千金难买。可是我叶江月虽然只是一介草民，但我的名声也是千金不换。

“我们是平等的。我本来就没想过会做什么灰姑娘，没指望会嫁入豪门，没指望和您并肩站在世人的面前。这不是我不自信，而是我觉得没必要。如果要我牺牲原则和立场，放弃自尊和骄傲，那么我不愿意也不屑于。”

“普通人总在仰慕你们的万丈荣光，而你们，却始终无法体会普通人的艰辛挣扎。帝王将相怎知庶民之苦？陈总，这就是我们之间永恒的不同，不可逾越的鸿沟。纠缠下去，只会越陷越深，更添痛苦。”

叶江月说完，目光哀伤的在陈瑞天脸上流连片刻，然后转身看向窗外远处的万顷碧湖。

陈瑞天环抱住她，他颤抖的唇轻触叶江月苍白的面颊，哑声说：“我已越陷越深，无计可施了。昨晚我已关照好曹律师，一切尊重你的意见。别闹了，月儿。”

叶江月避开陈瑞天的触碰，心起涟漪，态度依然强硬：“谢谢！这事你授不授权都一样。”

“你太倔了。只有你敢在我面前这么倔。”陈瑞天叹着气，试探着寻找触碰叶江月的唇。

叶江月挣脱，疲惫的说：“我没心情。我要去医院了。”

陈瑞天落寞的站着，低低的说：“今天是雨霏的忌日。”

叶江月一怔，蓦然回头看向陈瑞天。

陈瑞天也看着叶江月，他一贯冷肃沉着的脸上有一种难言的沧桑和悲苦。他那么光芒万丈的一个人，此刻竟然显得如此孤独和无助。

叶江月一阵心软，站着没动。

陈瑞天点燃一支烟，在烟雾里继续看着叶江月。

然后他缓缓开口：“月儿，每年的今天，我都会呆在家里，全家吃素。今年也一样。”

叶江月沉默。

“可是今年应该不一样，我已经独自生活了太久，我也需要关怀和女人的温暖，我需要有一个最亲密的人，一起走过这漫长艰辛的人生。我爱你，月儿。我知道雨霏也同意我爱你，她也一定爱你的倔强和纯净。爱你的善良和美好。不要离开我。月儿。”

陈瑞天的声音沙哑，又充满感情。穿透了长久的孤独，独自的忍耐和遥远的路，冲向叶江月的耳膜。

陈瑞天习惯发号施令的嘴里能说出这样动情的话，仅此一点，就足以让任何一个女子死心塌地。

叶江月也不例外，她原地沉吟半晌，悠悠的说：“你还在想着她？那又怎么能好好的爱我？”这话虽然带着不满，可明显已经是为爱退让，被爱融化了。

陈瑞天掐灭了烟，走上前环住叶江月的肩，柔声说：“旧人住在旧时光。不忘记，不打扰。我要有新的生活。新的旅途。”

叶江月靠着他，轻轻的说：“尘尘的妈妈究竟怎么死的？上次，你并没有认真回答我。”

陈瑞天放开叶江月，背过身站着，低低的说：

“生完尘尘后，雨霏的心脏就有些不好，发病时会头痛心悸，看了很多医生，我岳父也帮她诊疗，可是总不见好。五年前的今天，雨霏去我岳父家有点小事，晚上回家的时候大雨倾盆，在隧道里……”

陈瑞天沉默了一会儿，他背对着叶江月，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是身影显得孤独又顽强，那站立的姿态，就像风雨中的大树。

“后来法医鉴定说，雨霏大概开车时心脏病突发，导致车辆失控，撞上隧道壁，于是车毁人亡。雨霏，我岳母，和我未出生的孩子，都一起丧命。而这个孩子，雨霏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我，她本来一定是想给我一个惊喜的。”

陈瑞天声音嘶哑，低下头，堂堂七尺男儿，此刻也难忍眼中湿润。

叶江月心惊肉跳，原来还有一个未出生的孩子。新闻报道里没有写到，估计是怕引起大众的不适，引发过度的惊骇。

叶江月走上去，轻轻的在后面环上陈瑞天的腰，声音颤抖：“对不起，我不该问。对不起，瑞天。”

“当时我和我岳父都难以接受。雨霏很爱我，那晚处理完岳父家里的事情，也不管外面风大雨大，就执意开车回家。后来听岳父说，我岳母跟着一起来，是因为雨霏刚刚怀孕，想贴身照料。我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当晚尘尘没有坐雨霏的车回家。”陈瑞天继续着伤痛的回忆。

“尘尘？尘尘那晚也在你岳父家里？”叶江月问。

“是的，雨霏开车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尘尘已经睡着了。雨霏不想打搅孩子的睡眠，想着明天早上让司机接回来。”陈瑞天说。

“那既然那晚风狂雨骤，为什么不让司机开车？却一定要尘尘妈妈亲自开车呢？”叶江月问。

“雨霏喜欢自己开车。她很善良，凡事喜欢亲力亲为，不喜欢麻烦别人。”陈瑞天叹了一口气。

叶江月默想片刻，问：“那晚，你岳父家里究竟有什么事？为什么一定要尘尘妈妈回去处理？”

陈瑞天仰头轻叹：“雨霏和雪霏姐妹俩，感情很深，尤雪霏，你见过。那晚，雪霏失恋，在家里寻死觅活，岳父岳母着急又无奈。只能给雨霏打电话，雨霏听说消息，就带着尘尘回娘家，安慰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