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目光中,贾珺朗声道:“水调歌头。壬子中秋,湖中亭文会,心有所感,作此篇。”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这开篇的第一句,便让众人只觉一股旷达雄浑之意扑面而来,原本就安静的现场,更是变得落针可闻。
亭中众人眼神齐齐一变,孔昭华轻轻点头:“此句大有李太白‘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之风,实属难得。”
这话落入了江子扬耳中,让他的脸色变黑了一些,他紧紧握了握拳,在心头冷哼:“只此一句又能说明什么?”
此时只听贾珺继续吟道:“不知天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众人齐齐大震,一个个脸都露出了震撼莫名的神色来。
次句承启下,因“不知”而“有问”,天是何年岁?明月之由何来?因其不知而有问,又因不知而“我欲乘风归去”。
“乘风归去”,这是多少人梦想之事,飘然间乘风而去,登入仙界。
而随后“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表意便清高幽冷;隐意则亦不堪处于高地而顾影自怜。“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众人的思维又回到现实,归之天不得,又坠影于人间。
只是这几句,众人仿佛被贾珺带着一起元神出窍,去往那天宫一游,随后又元神归位,睁眼便是人间。
“好!好啊!妙哉!惜哉!”书法大家王安平忍不住拊掌叫好,他的书法走的就是飘逸出尘的路子,自是向往那谪仙之境,只可惜不能随贾珺一起留在那天月宫之中。
他身边的吴晗一眼不发,但此时已然是闭了眼睛,在脑海中勾勒,贾珺词中的天宫阙到底是何模样了。
国子监祭酒严光和翰林学士张维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骇。
他们一个是最高学府的校长,一个是翰林清贵,都是靠着文字和学识吃饭的,他们自然知道,贾珺的这首词,莫说是江子扬不能比,即便是历朝历代,也少有能相提并论者。
江子扬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以他的学识,如何不知道贾珺的这首词是什么水准?他心头既是心惊,又是恐惧,还有一些懊悔,自己不应该去撩拨贾珺的。但事已至此,他只能期待贾珺在后来犯错了。
清璇和兰馨都是一瞬不瞬的看着贾珺,美眸中满是崇拜。此时的贾珺在她们眼中,便如同那谪仙一般,飘逸,潇洒,俊美。
宁文的手微微颤抖着,他想将贾珺说的词记下来,但手却是怎么也不去,他甚至觉得用自己的字来写这样的词,是对这诗词的糟蹋。
挣扎一番后,他颓然将笔放下,只是一脸敬佩的看着贾珺。
而之前出言嘲笑贾珺的人,一个个都闭了嘴巴,脸满是惭愧,这样的诗词,岂是普通人能做出来的?他们有什么资格嘲笑贾珺?
听着脑海里那一连串的系统提示,贾珺继续缓缓念道: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静!
念完之后,场中一片寂静,直到片刻之后,全场才爆发出雷鸣一般的掌声,喝彩声,即便是之前嘲笑贾珺之人,此时也是真心的拍手,赞叹。
现场的气氛如同火山喷发一般,直冲云霄。
无数的赞誉将贾珺淹没,所有人都是一脸狂热赞叹的看着贾珺。
而作为贾珺友人的宁文更是激动满脸通红,声音都快喊哑了。
饶是之前对贾珺做木兰词有些许微词的张维此时也是忍不住赞道:
“‘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此句颇见怨怼却又辗转消弭,人、月之悲欢离合、阴晴圆缺,古来如此,难竟全功,全词到此处,天、人间便遂然通透,得悟天理循环之精髓矣。‘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深情而不怨,推己而及人,又见胸怀。小小贾家子,竟有如此胸怀!可叹可敬!”
神游天外的吴晗终于回过了神来,他满是欣赏的看了贾珺一眼,随后向孔昭华说道:“衍圣公,晗以为,此词一出,从此中秋无词,衍圣公以为然否?”
孔昭华不答,却抚须而笑。
这是默认了!
清璇和兰馨看着贾珺的眼神仿佛能滴出水来,她们一人抱起琵琶,一人拿着玉箫,向贾珺盈盈拜道:“亲耳得闻此等旷世之作,妾身此生足矣,惟愿和之,仪表心绪。”
两位绝色佳人的奏乐和清唱让整个文会的气氛再一次攀到了顶峰,岛之人争相记录、传诵这首《水调歌头》。
可以预见,不久之后,贾珺之名将响彻华夏大地。
而在这样氛围中,江子扬却是如同雕塑一般坐着,脸又青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