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一旁的下人们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云浠在被拉走的时候,一双眼还死死地盯着长觉长公主,见她完全没有一丝心疼自己,或者收回成命的样子,便觉得自己今日应了三小姐的计策,一丝愧疚也无了。
这般想着的时候,云浠已经被两个府中的小厮,一左一右架起了胳膊,其中一个还轻声地在他耳旁说道:“世子饶恕,奴才们也是万不得已啊……”
是啊,万不得已……在这长觉长公主府中,是祖母的权柄最大,自己即便是陛下最宠爱的侄孙,被赐皇家姓氏,有世子封号在身,却也逃不脱她的控制和打骂……
祖母……云浠是您的亲孙子,身上也流着您的血,您当真绝情至此,就不要怪孙儿也做出不孝的事情来。
刚才两人争执的时候,早有人将行刑用的工具摆在了院子中,云浠被压着趴上了长凳后,就见着板子一个接一个的下来了。
“母亲!母亲不可啊!浠儿还是个孩子!这么打下去,他是会没命的啊!”王氏跪在当下,拼命磕头求着长觉长公主,可她却并没有什么反应:“毕竟浠儿是您的亲孙子,您好歹也疼疼他吧!求您了母亲!打不得啊!”
“亲孙子?你看他哪里像我长觉的亲孙子了?不是很喜欢许诚侯府那个贱人吗?不是和人家学了功夫强身健体吗?不是敢不尊敬我这个祖母吗?今日我就要让他知道,即便是他这个世子,只要我想就可以随意拿捏,更别提那些个贱胚子了!”
长觉长公主平日里本就是一个没什么分寸感的人,刚刚被云浠的话气得急了,说话更是难听:“也是你这个贱人不好,这么多年就生了这一个,还是个不孝子!”
“母亲!您有什么心里不顺的,尽可以冲着我来,浠儿……浠儿只是个孩子啊!”王氏眼见着一顶不孝的帽子就要扣到云浠的头上了,心里急得不行,毕竟在这个时代,孝道比天大,如果被扣上了“不孝”的帽子,那比杀了一个人还要残忍。
长觉长公主说话的声音不小,再加上她刚才为了看云浠挨打就吩咐人将椅子给抬出了门,刚才骂云浠不孝的话,自然也被云浠都听了进去。身上一个接一个不掺水的板子落下,耳旁又听着这般刺心的话语,他心里彻底凉透了。
想到这么多年来,他和母亲在府中每日战战兢兢,从来不曾感受过一丝一毫的温暖,心里就止不住的疼。这种锥心之痛,甚至比他此刻身上的疼痛更加叫他难以忍耐。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眼看了看不远处被侍女架着不得靠近自己的王氏,忍不住扯出一个自嘲的笑来,没想到这么多年的隐忍和讨好,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母亲,是儿子无能,不能护你周全……”说完了这句,云浠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一般,缓缓闭上了双眼,人也不再挣扎。
“浠儿!浠儿!”王氏见着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一个孩子,此刻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躺在长凳上,整个人都吓傻了。她疯了一般地甩开拉着自己的两个侍女,连爬带滚地来到了云浠身旁:“浠儿!你别吓母亲!你快睁开眼看看母亲啊!浠儿!浠儿!快来人啊!救命啊!”
可云浠似乎陷入了昏迷一般,对王氏地呼喊和抚摸并没有反应,一旁地小厮们见此状况早都趴在地上,瑟瑟发抖。都知道这小世子本身身子弱,可听说在许诚侯府二小姐、三小姐齐心调整下早就大好了啊?他们这才放心大胆地打了,而且这才二十板子不到,人就晕过去了,这……这要是真有什么事儿!他们可是要赔命的啊!
“哼!这才二十板子不到,人就昏过去了?我看怕不是装的!来人,给我继续打!昏过去了就用水泼醒,继续打!”长觉长公主只皱眉看了两眼,就下了定论,叫人继续打。
她毕竟在宫中生活多年,对这打板子的事情很是了解,虽然此刻云浠屁股上是见了血,可这并不能说明他伤得很重。毕竟这奴才们打板子都是特意学过的,毕竟都是主子,就算看上去再怎么惨,也不会真的打坏了人。这也是她本人完全不在意的原因了。
“不行!不能再打了!母亲!您发发慈悲放过浠儿吧!”王氏见着长觉还要继续打,整个人都扑到云浠身旁死死抱住他,任凭侍女们又拉又拽,就是不肯撒手。一时间,现场乱作一团。
王氏平日里看着温柔怯懦,今日遇见了这事儿,难得硬气了一回,又是撒泼又是骂人的,长觉长公主烦得不行,挥挥手刚要再叫些人来,就听见外面通报的声音:“四皇子到、六皇子到。”
“他们怎么来了!”长觉长公主听了这话,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虽然才刚刚被放出来,但是消息并不闭塞,知道云洐、云沧同云浠的关系很好。此刻就怕他们进来了见着云浠这个样子,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快!赶忙抬着世子和王氏去偏殿躲着!”不作他想,长觉立刻下令让下人们赶快忙起来,遮掩一番。可王氏现在已经红了眼,刚在大家没注意的功夫,已经把头上的银钗拔了下来,攥在手中,谁人敢靠近云浠她就疯狂地去戳对方,几个侍女愣是近不了身。
“云洐拜见姑姑,恭贺姑姑——云浠?怎么回事儿?”云洐和云沧两个跟着下人,一路畅通无阻地来了长觉长公主的院子,可刚进来完整的话还没说一句,就见着了院子当中浑身是血的云浠和王氏。两人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了跟前。
云洐还好,只着急去看云浠的伤势,可后面跟着的云沧可忍不了,见着几个侍女还在跟王氏拉拉扯扯的,上去就是一脚,把个领头的侍女掀翻了:“都活腻了?连圣上亲封的世子都敢动手?”
“洐儿、沧儿!不得无礼!”长觉长公主私下用刑被抓包,心里自然是有些理亏,但她仗着自己是长辈,绝不能允许两个小辈在自己府中这般动手,所以便冷下脸来,斥责二人。
“姑姑!洐儿、沧儿并不是僭越,只是想知道,这世子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值得被如此责打?就算是罪大恶极,世子毕竟是皇家子弟,下手这般重也不在规矩之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