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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离闭上眼睛沉思着。
方才屏幕画面中,母亲外貌上的一些不太起眼的部位逐渐在脑海中浮现。
比如在她额头、眼角、嘴角上的皱纹,乌发中隐藏的几根白丝。
还有虽然全程表现给他看的几乎是精神奕奕的笑颜,但仍旧轻易被陈离捕捉到的,那张逐年沧桑的妇人面庞上遮掩不住的浮肿眼袋,以及在有些蜡黄的脸色映衬下,其实表现得不怎么显眼,但实际存在的黑眼圈等细节。
孩子长大了,父母也老去了。
陈离算了一下,这具身体今年也已经要满十九周岁了。
不用多想都知道,逐年沧桑老去的不只是陈母,还有那位他并没有亲眼见过的比陈母更大几岁的陈父。
陈离的父母两人现年都已经四十出头,一个四十一,一个四十四。
也许,有人会说这不算太年老,顶多算是中年人,连法定的退休年龄都没到。
但是作为两根家庭支柱的陈父陈母,双双都是身带残疾、体格瘦小的残疾人。
比起大部分正常中年人的年富力强,二人可谓是迈入四十岁门槛,身体机能就迅速下跌,早早显了颓势。
都还不懂保养,看着比同龄人衰老至少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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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有意识的探寻下,更多的关于原主家庭的信息主动冒出,被他接收,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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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母郑晓君,身患先天性遗传疾病,小时候还摔了一次,接好骨之后,双腿就呈X型,直到现在。
在医院鉴定为肢体一级残疾,后来残疾证丢失补办却被补办的机构降了一级,最终评级二级残疾。
至于父亲陈富正,则是后天性的左眼失明。
但是由于右眼是正常的,他是法定的“正常人”。
所以这就导致,虽然他实质上也是残疾人,但却是不能进行残疾评级。
至于这个有些特殊的小家庭的最后一位成员,陈离的弟弟,陈松,今年15岁,是一名处于叛逆青春期的幸福又苦逼的初二党。
陈松身体没有带残疾,和陈离一样也是正常人。
不过他对于读书这件事儿不太感冒。
如果是正常发展,15岁应该高一了。
可惜陈松从小开始,实在不是读书的料,沉迷游戏,去年初二上学期开始,就中途辍学。
最开始他是想离校出社会打工的,但因为年龄不足16周岁,打工人家也不要,就在家玩了半年。
但在今年,他迎来了噩梦。
因为老家村里那边忽然来电话,要求孩子必须得读完初中,不然有可能被追究刑事责任。
所以陈父陈母两人合计了一番,好说歹说,终于让百般不愿上学念书的陈松重新走进学校。
因为是中途辍学的,所以陈松现在还是初二下学期,等下半年就是初三了,离他的解放就差一年多的时间。
老一辈是残疾人,还好两孩子都是正常人。
这种家庭现状,陈母常以一种庆幸后怕的语气跟陈离说的一句话就是,幸亏他和陈松没有继承了自己的残疾缺陷,不然就是害了两个儿子一辈子了。
当然了,体会了半辈子,她也没法不后怕。
陈离父母亲虽然都身带残疾,
但一生走来,还是可以当上一句身残志坚的评语。
他们早年在家种地务农,可家里那点地,种的粮食自家吃是够了,想要卖多少钱,那就纯属想多了。
种地的收入,对于这个家来说远远不够。
这并不是出路。
然后,他们先后都选择了离乡打工这条路。
在陈离九岁多,陈松五岁多的时候,在外地打工有几年了的陈父,将妻儿都接了出来。
陈富正小时候没人照顾,在襁褓中左眼就坏死失明,再加上营养不良导致体格瘦小,一米四出头。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跟着一起出门的老乡,选择了在正常男子眼中都算重体力活的工作——在工地捆扎钢筋。
理由很简单,也很纯粹。
没文化,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的他而言,在工地上干活,月收入肯定比进厂里当保安拿死工资多点。
一天能有一百多两百多的工钱。
如果当月顺顺利利不休息的话,能做二十多个工天。
曾经因为身体遭不住,换了份保安的工作,最后身体慢慢恢复过后,又去建筑工地做回了老本行。
至于郑晓君,则是因为行动不便,身体条件限制,做不了重活,所以找工作比较困难。
但她又是个闲不住的人,蹬着三轮车到处跑,夹角旮旯都寻了个遍,早年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份工作。
都是和服装有关的,最后确定了在服装厂从做学徒开始做缝纫车位的工作。
一做就是将近八年的时间。
仗着年轻扛得住,夫妻二人都拼死累活的工作加班,以至于落下了顽固疾病缠身的结果。
现在都还在继续拖着病工作。
但颓势已现,他们即便有那种能再继续死命拼下去的心气,也没那个能力了。
两人合力赚钱,不出事故的话,每月收入能有个六七千,看着已然不少,
但人在外地,供养两个孩子花销,还有日常开销以及昂贵的药钱,每月收入支出只能堪堪持平。
想存款得看运气,有时多有时少,偶尔能够存点钱。
运气不好的话,不仅得把卡里的几千存款拿出来用不说,不够还得找亲戚和朋友借钱。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两人还是拿出了全部力气去打拼,自己吃苦受累,也争取把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的都留给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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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说有关亲戚的方面,
陈离发现原主留下的记忆不是太多的样子。
爷爷奶奶早早离世,父亲这边的有来往的亲戚关系简单,在记忆中就是爷爷辈那边有个幺公,父亲那一辈的,只有个大姑幺姑在。
至于母亲那边,亲戚关系就比较复杂了,有来往的亲戚中,外公外婆健在,有舅舅一家,还有外公外婆那边的亲戚,一大堆舅公,姨婆什么的。
不过还好,也就见面打个招呼的程度,平时都不怎么来往,还比不上同院租房的邻居。
对于陈离这家子人,父母两边的亲戚虽然人数不太一致,但有个共同点,那就是都瞧不太上他们这家子人。
也就只有外公外婆舅舅一家对他们家稍微亲近些,有困难了还会扶持一把。
但要说记忆中谁最亲,那就只有外婆是最亲近的。
在亲戚面前,陈父陈母属于那种不太能抬得起头的。
不过,这家里在陈父陈母两人看来,还是有件事是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陈离考上整个南明省最好的锦东大学这件事。
在陈离这一辈里,他也是所有亲戚里,目前所有辈分中,读书方面最有出息的。
算是为家里挣了一口气。
在家里的希望更是落在了他身上。
…………
细细的消化吸收完了这波记忆信息,陈离沉默了。
那双有些迷茫,但却如星辰般明亮而深邃的眸子无意识的盯着早已经因为无操作而息屏的电脑屏幕。
没由来的,他心里原本就有的憋闷的感觉,在消化完这段记忆之后就更严重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陈离恍惚回神,眼神重新聚焦才发现,自己眼帘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水雾。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