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天没有修行的任务,他两收拾好,天也差不多亮了,长秋雁感觉腰腿都给那破马颠簸的够呛,宗南华还在里里外外忙活着收拾,长秋雁已经倒头杵在床榻上睡了。
宗南华收拾了碗筷,把周遭的家具都擦洗了一下,然后烧水煮茶,拿着沉甸甸的铁壶给长秋雁煮了一壶茶。
宗南华的乾坤袋里头常装着给长秋雁备着的东西,四处供奉来给长秋雁的茶叶,上天界药师调给长秋雁的伤药,还有他专门备的解酒药,就连手帕,他都一贯给长秋雁多备着一块。
宗南华把茶壶放在床头的桌上,又找了件干净衣服给长秋雁放在枕边,暗自出门去。
宗南华一个人凭着对宗家仙鹤门的熟悉,大致沿着小路摸索着,哪知道这里似乎又扩建了一般,光是弟子房这一片,就转了有大半个时辰,他正好碰见回去交弟子资料的那两个管事弟子。
思索半天,宗南华上去搭话麻烦那两个弟子给他带路,领着他转了一圈。
那个被他的灵力吓到过的弟子叫做“骅泽”,另外一个叫做“明渊”,两个人是同届的弟子,这时候已经算是出师了,但是念在两人都是孤儿,修为也不算精,他们的师父便做了个人情,把他两留在这里帮着管事,替着那些老人家办些杂七杂八的差事,今年正好赶着替宗家外头租出去的粮田收了仓,赶着时间正好就就在那里顺带收了八十来个弟子回来。
明渊脸长得白净,但是话少的很,总是浅浅的笑着,一路上很少说话,只是偶尔会出声提醒两人脚下有台阶,或者指着远处某一个人影子跟宗南华介绍,偶尔跟宗南华讲讲面前建筑的名字。
骅泽这会一路上感觉到宗南华不像他的灵力那么凶悍,反倒是彬彬有礼的很,这会儿也是自来熟的很,一路上话不听,跟宗南华讲这里什么最好吃什么最好玩,哪里的浴池人少,哪里的林子里头能猎到山鸡。
宗南华对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不是很在意,不是说他对吃喝玩乐的没兴趣,反倒是当年跟着长秋雁基本四处都跑过,可谓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听着两个小辈叽叽喳喳地说着几个他以前常去替长秋雁称酒买肉的店铺名字,他心里小小的喟叹了一下。
明渊心细,瞧着宗南华四处张望,又心不在焉的样子,关切地问了一句:“前辈,是路上没休息好,瞧着神色不太好。”
宗南华摇头:“倒不是,只是一些烦心的家务事罢了,让你们见笑了。”
“家务事”便是不必再问的意思,明渊懂得分寸,听闻就没有再打问,转头跟宗南华继续讲起来:“这头前边是宗家几位老师父住的地方,那边的阁楼是宗家大小姐的住处……”
宗南华皱眉:“宗家一向不是最重礼数,这里既然是给当老师的辟出来的地方,为什么还有本家小辈住在这里?”
明渊有些哽住,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骅泽忿忿不平:“哼,那小婆娘,得这家里就她一个女孩,亲娘生前又最得宠,从小给惯得骄横,要月亮不能给星星,偏偏还是个没脑子的东西……”
明渊有点尴尬:“骅泽!怎么能这么说,宗家与我们有恩……”
骅泽呛声回去:“怎么不能说!宗家与我们有恩,但是她宗碧娥可不配,我一想到她那幅恶心的德行,我就……我就膈应!”
宗南华不解:“女孩大多娇惯,偏偏投了个好胎,就是给养的脾气坏了些,也不至于……”
宗南华还念着是家里后辈的情分,总觉着该辩解一二,哪知道连明渊也透露出鄙夷来:“唉,道长你有所不知,这宗家家主啊,之前从上界得来一批赏赐,原来是谋计着发给先前立了战功的几个将军。”
宗南华点头,宗家向来赏罚分明,战功封赏是规矩。
明渊又道:“哪知道一共10位将军,中间有一位女将,偏偏赏赐的灵器正好十件,而且中间有一个,是件首饰,大约是个项链之类的……据说是块灵玉做的。”
宗南华心里觉着有些毛毛的熟悉,但是想不来,大约这批赏赐是他替长秋雁拨下去的吧,但是这种清单他拨的太多,一时也没记得:“所以呢,玉有什么问题?”
骅泽“呸”了一口:“玉能有什么问题?玉是好玉,害人的是那不要脸的女人!”
明渊情绪也有点愤懑:“就是那灵玉,着了那大小姐的眼,哭着闹着非要夺了人家的赏赐,当时整个开着庆功宴,烈士英灵在上,哪里容得一个小女撒泼,哪知道她被驳了两句,就此还真惦记了,趁着宴会刚散,晚上诸位将军留宿仙鹤门时……托人去把人家一个女将军给收拾了。”
宗南华瞪大眼:“怎么能……就为了一件破东西?”
骅泽点点头:“还有更甚,我两师从玄栖长老,长老着实年轻有为,样貌也是一等一的俊,比我们只大不出八岁。”
宗南华觉得这话更是酸溜溜的微妙,想了想还是没说话。
骅泽继续道:“那大小姐有一次闲的发慌,早起听早课,撞见了我们长老,就被长老的样貌吸引了,自此死缠烂打,惹得长老不胜其烦。”
明明比起前一件,这种简直是寻常女儿的闹剧般不足挂齿,却偏偏骅泽讲的更是咬牙切齿,宗南华就知道其中必定还有什么,于是停下脚步,静静地听他讲。
骅泽长吁一口气,似是在压自己的怒火:“她日日夜夜骚扰我们玄栖长老,给我们一院的弟子搅和的不胜其烦,开始念着家主的恩,还得对她和颜悦色,后来她把那个女将军给……了之后,我们都逐渐疏远她,偏偏她把一众弟子当狗使唤。”
“整天喊着师兄们给他做事情,心情不好就打骂,在师父跟前又装的像个人一样,我们念着师父平时修行繁忙,就一直没做声。”
“谁想师父有次撞见了,不由分说训了她,哟,这一次好了,那婆娘干脆叫人给我们这里盖了房子,住下了。”
“刚住着还安分了些,哪知道突然有一天,师父刚说是要带我们这些弟子去除祟,前一天收拾好,第二天白天正动身时候,那婆娘就开始作妖了。”
“就那阁楼,她站在上边,说师父敢走她就往下跳,非得师父陪着她,师父不肯,眼见着来早修的弟子越来越多,她面子挂不住,突然就真的往下跳。”
“师父那么好的人,怎么会真的看她死?当即灵力都没来得及放,干脆就上去接了,那婆娘生的壮实,给我们师父肩膀砸出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