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酒下肚,这小脸也是变得稍微红润起来了。
原本风寒之意,也是被驱散了不少。
当然...
主要是吕煜现在心比较热,这湖心亭的冷意自然也是被心中的温暖冲散了不少。
“诸位都是颍川的俊杰,有的已经是去洛阳闯荡过了,也是见了这天下间的事情,不知道对这天下间的事情有何见解?”
见解?
华歆轻轻摇头,说道:“我虽然是去了洛阳,但是洛阳的情况不容乐观,董卓之乱不可避免,然而朝野之中,真正为我大汉,为我大汉百姓着想之人却是不多,一个个都想着保全自身,对于天下间的事情,现在谁人又能说的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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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歆深深叹了一口气,在洛阳之中,对于朝堂发生的事情,他只感觉到无力。
深深的无力。
“天下间的事...确实不是只言片语中便能说得清的,不如今日便说一说颍川局势,诸位都是颍川本地人士,不然便是在颍川生活过了一些时日的,颍川一地的事情,总是说得准的罢?”
荀攸在这个时候给众人一个思路。
实际上...
他也有在帮吕煜的意思在里面。
当然...
在帮的时候,他也是有考验的成分在里面的。
“颍川一地,这倒是可以说说。”
郭嘉将一杯酒饮下,脸上也是露出笑容出来了。
“颍川一地,自然是可以说说的,许县令才来颍川,便能够以奇计将颍川最大的黄巾贼首何曼击杀,显然对颍川是有做过了解的,不然,也不能一击必中。”
“击杀何曼,不过是凑巧而已,实在是运气使然。”
吕煜倒是很谦虚。
实际上...
何曼之所以败亡,首先是因为他轻敌了,其次,吕煜手底下有猛将,张辽加上骑兵,这斩首能力实在是太强了。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何曼手底下的士卒实在不是精锐。
若是精锐之师,张辽数百人也突不进去,就算是突进去了,也不至于将三千步卒都冲散到溃逃的地步。
其实说起来...
何曼之所以被吕煜擒拿,还真是有一些运气成分在里面的。
“许县令谦逊了,你手中不过千许人,便敢奔袭到颍阳,先是诱降余樊,再是引何曼入城,计杀何曼,若没有智谋,胆量,可做不来这种事情。”
吕煜能够将何曼击杀,这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运气的原因。
若说是运气,那这个运气为什么不是在颖阴县君谢流身上的?
他手底下接近一万人,就算是守城,但手底下可用的人也比吕煜手底下的人要多得多,这颍阳最后是被吕煜攻破,而不是被谢流攻破,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那不知道诸位对颍川之后的局势有什么看法?我...又应该如何做?”
比起什么天下大势,还是先把颍川的一亩三分地搞定了再说。
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在之后再来讨论。
“许县令,颍川的局势,原本是黄巾胜过州郡官军的,或者说,黄巾贼军与州郡官兵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但是许县令来了之后,这个平衡便是被打破了。”
在一边没说话的邴原总是是开口说话了。
“那这个平衡被打破,是好事,还是坏事?”
“对于许县令来说,自然是好事,但是对于颍川来说,不见得是好事,当然也不见得是坏事。”
“此话怎讲?”
众人的目光都被邴原吸引过去了。
“许县令未来之前,颍川的黄巾分为两块,一块被何仪占据,另一边则是被何曼占据,往下再去看,汝南的黄巾则是分为四块,其中一块,也是在何曼手上的。
作为颍川到汝南两地实力最强的黄巾贼首,现在被许县令斩杀,那么何仪之流,必然实力大涨,一如州郡官军与黄巾贼军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一般,他们几个黄巾贼军之间,又何尝不是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
现在何曼一死,这种平衡定然被打破,而若是打破了,这几个黄巾军合成一块,届时与颍川官军维持的平衡,势必也会被打破,之前颍川官军之所以能够与颍川的黄巾军相持,不是因为官军的实力很强,而是那些黄巾军互相忌惮...但到了那个时候,黄巾军之间,恐怕是没有这互相忌惮内耗的条件了,对于颍川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坏消息。”
邴原的说法...
倒是有一些道理的。
“当然...这只是事情发展到最坏的地步而已,颍川黄巾现在势必互相争夺,内耗,只要在他们内耗得差不多的时候,我颍川州郡官军出动,未尝不可以将颍川到汝南这些地方的黄巾军消灭。”
不管是什么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
一面是好的,另外一面,则是坏的。
吕煜轻轻摇头,说道:“但官军出手,他们势必又会联手的。”
“往日是他们害怕官军将他们逐个消灭,现在则是有何曼地盘这块肥肉在,他们恐怕是不会有什么动作的。”
郭嘉起身,他摇了摇头,说道:“根矩兄之言,我是不敢认同的,你说黄巾贼军之间是互相内耗,互相争斗的,但是颍川官军之间,又何尝不是如此?”
郭嘉环视众人,再说道:“诸位都是自己人,我便也就直言不讳了。”
“也不是什么秘事,说了又能何妨?”
戏志才不置可否。
“放心,既然是实话,就算是说出去了,谁又能够责罚?”
郭嘉微微点头。
他倒不是怕。
但是话总是要说在前面的。
“颍川之所以落到现在这种局面,与在阳翟的太守李旻有脱不开的关系,他在颍川鱼肉乡里,以至于百姓苦不堪言,纷纷揭竿而起,才有了何仪何曼在颍川汝南起势,以至于在数年之内,差一点将整个颍川都丢失了,之所以还剩下几城未必颍川黄巾攻陷,还是因为我等士族的私军守卫,才将黄巾贼子击退,而颖阴县君谢流,也是与李旻之辈相似,鱼肉乡里的事情倒是非常擅长,打黄巾军的本事,倒是没有多少,手中有万余人的士卒,却差一点连颖阴都守不下来,对只在二十里外的许县,颍阳无动于衷,他只想着保全自己的实力,根本是没有其他作为的。”
“颍川官军首领如此,要他们去击败黄巾,根本就是痴人说梦的事情。”
郭嘉轻轻摇头。
他在颍川,对李旻谢流之辈也算是看透了。
“不错...谢流甚至忌惮我荀家的势力,若非我荀家在颖阴根深蒂固,说不定他已经有要除掉我荀家的意思了。”
对于这些外人...
尤其是有其他的心思的外人,荀家是不会喜欢的。
自然,荀攸也是不会喜欢的。
而且...
他们也看不上谢流。
你说你有其他的心思,最起码是有点志气,有些本事才好。
若是如此,他荀家支持他谢流,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现在的情况如何?
你谢流没有铲除黄巾军的心志与能力,搞窝里斗倒是一流的。
荀家能够喜欢他那便是奇怪了。
“诸位莫要气馁,我之所以来颍川,自然也是抱着要将黄巾军消灭的决心过来的,数年之前,我老师能够将颍川黄巾铲除消灭,这数年之后,我自然也可以也颍川黄巾铲除,况且...铲除颍川黄巾并非是我的全部目标,在铲除颍川黄巾之后,便也要开始准备对付董卓了。”
对付董卓?
郭嘉的眼神闪了闪,戏志才看吕煜的眼神也有些变化了。
“董卓手底下有数十万大军,许县令现在手底下不足一万,如何对付董卓?”
吕煜轻轻一笑。
他之所以说这番话,自然是要表现自己的心胸与志气了。
不管是郭嘉还是戏志才,亦或者说是荀攸,他们都是有才能的人,自然,志气也是不低的。
如果吕煜的志气比他们还低,那这些谋臣岂会跟随他?
别的先不说,一块大饼先画下去再说。
“事情总不是一成不变的,现在我手底下虽然只有六千士卒,然而只要经过训练,明年开春收复颍川郡中其他郡县,未尝不可以扩充自己的实力,最后自然还是不如董卓的,但是...天下之中,对董卓不满的又不止我一个,天下士子,天下百姓,苦董卓久矣,届时只需要有一个人振臂一呼,想必天下之人便会揭竿而起。
到那个时候,我便可以在其中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了。”
“看来...许县令已经是将之后的事情都想好了。”
“倒也不是想好了,只是个人浅见而已,那不知诸位觉得,我现在该如何做为好?”
郭嘉眼神闪了闪,最后还是戏志才先一步上前,说道:“以我看来,县君现今还是要先休养生息,来年开春再做打算不迟。”
郭嘉在一边也是轻轻点头。
“县君才下许县颍阳,正是需要时间稳固势力,现在不宜有董卓,之后的事情,要等来年开春再做打算。”
“那到了来年开春,又该如何?”
吕煜的眼神直勾勾的看向郭嘉与戏志才。
他已经是看出来了。
郭嘉与戏志才对他才有点意思。
像是管宁邴原华歆他们,对吕煜是一点兴都没有的。
有的是并不看好吕煜,有的则是志不在此,不想卷入这些纷争之中,一心想要避世。
对于那些对你没意思的人,吕煜自然也是不需要花费什么心力了,但是对于那些对你有兴的人...
吕煜自然要全力出击了。
“来年开春的事情,还有几个月,之后再想也不迟。”
“那...
吕煜想了想,说道:“如今颍阳城中百废待兴,尚有功曹之位欠缺,不知道诸位可有心思,先安抚一地之民?”
功曹?
戏志才与郭嘉对视一眼。
“功曹之位太高了,我等功名不显,难当此任。”
拒绝了?
吕煜心中有些失落。
当然...
吕煜的失落是不会表现在脸上的。
“那倒是可惜了,诸位有如此才干,不出世以报天下,莫非想着避世,空耗自己的才能?”
戏志才笑了笑,说道:“我是个爽快人,便也爽快来说了,现在县君有文若辅佐,他是有治国之才之人,颍阳许县两地,便是政务军务他都能够处理得有条不紊,加上我们,都也不多,少也不少。
县君能够得到文若青睐,自然也是能够得到我等青睐的,只是我与县君相识未久,便就此托付终身的话,有些不妥,况且,县君也不知晓我等究竟是何许人也,才德是否配得上县君之所期望,离开春尚有数个月,我等便可以在湖心亭相邀做客,也可去颍阳吃酒,待县君与我等都觉得合适了,事情自然便也就水到渠成了。”
戏志才倒真是爽快之人,将他自己的心中所想都完完全全说出来了。
“如此,倒算是我心急了。”
戏志才所言不错,他现在有荀彧,颍阳许县两地的政务之事,其实并不需要他操心太多了。
戏志才他们过来...
也没有用武之地。
看来...
向南扩张之事已经是要提上日程了。
地盘够大,郭嘉戏志才才能发挥出他们的才能出来。
来年开春....
来年开春,讨董联军恐怕也是要组成了,留给他收拾颍川黄巾的时间也不多了。
吕煜不可能为了除掉颍川黄巾,而失去联军讨董的机会。
但是...
他若是带人去讨董了,这颍川的黄巾军若是不解决,把他老家都偷了,恐怕那个时候,吕煜真的是要欲哭无泪了。
“今日这湖心亭之宴,说了太多关于时局政事的事情了,我等知晓许县令诗赋无双,不如来来上一首,也好让我等见见世面?”
湖心亭?
诗赋?
那便是湖心亭看雪罢。
吕煜当场诵读起来了。
诗赋满天飞,众人折服的同时,也是纷纷来展现自己的能力。
琴律经义...
反正就是没有诗赋。
....
宴会总是有结束的时候。
在亭中的炭火烧得差不多的时候,天色也是昏昏了。
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
“今日的宴会便到此处了,若是来日得空,便再来。”
吕煜一篇湖心亭看雪,将这些才子俊彦都不敢将他们自己的文章写出来了。
好在...
吕煜看起来并不瘦弱,否则恐怕郭嘉等人就要拔出将来和他比试了。
来时孤舟两人。
去时却是满舟是人。
今日看起来没有收获,但实际上收获确实不小。
开春还远,但是新年,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