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泽安把手机挪出离耳朵10厘米远的距离,一脸嫌弃:“不喝就不喝,吼什么?”
话音未落,手机里又传出了一阵猛虎咆哮。
“啊!!你以为我不想喝吗?!”
顾梓霜就是个嗜甜如命的女子。
在冥界,她每天吃的糖至少几十颗打底,还任性地天天拿饮料当水喝。
天界和冥界的人都是已死之人,身体机制早就停止了运行,他们吃下去的食物都会自动在身体里腐蚀掉,甚至完全不用排泄。
来到人世间后,关于做人要拉屎撒尿放屁的事,顾梓霜已经花了近十年才勉强过了心理上这道坎,可是,吃东西会胖的坎,她怎样都过不去!
顾梓霜的原则就是:要美着死可以,但是要胖着活,不行!
尤其在意识到自己的易胖体质后,她更是忍痛割爱地过上了控制饮食的生活,失去了甜食的顾梓霜随之越来越暴躁,简直是恶性循环。
所以,冷泽安居然问她喝不喝奶茶?
听听这问的是人话吗!
这位不问人话的朋友此时还在大言不惭:“偶尔喝一次,没事的。”
“闭嘴,不喝。”顾梓霜换了个舒服的坐姿,“今天老娘寿星,你别惹我。”
“今天?”冷泽安有些意外,“哎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老也过生日了?”
“怎么?不行?”下一秒,顾梓霜语气又不自觉软了下来,“冷泽安,我问你个问题。”
本来舒服地倚在栏杆上的冷泽安突然站直了:“你是真有心事吧?”
顾梓霜嘴角快速地上扬了一下,又恢复了几分落寞的神情:“我这种人过生日,是不是活该受到谴责?”
冷泽安懵了:“为什么?”
“生日当天,我爸妈没了。”顾梓霜自顾自地碎碎念着,“我在阳间的电视剧里看过这类情节,理论上说我应该是特别讨厌自己的生日才是正确操作,所以,她说我不是人,是不是真没说错?”
她突然语气这么柔软,冷泽安有点不习惯了。
顾梓霜看着放在脚边的玫瑰盆栽,出了神:“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把花扔了。”她又看了看躺在身边的大熊玩偶,“但是熊就不扔了吧,虽然我挺嫌弃的,但扔别人送的东西很不好,叶晓昕又要哭了……”
冷泽安不自觉地轻笑出声,微风拂过发丝,他的浅棕色瞳孔漾起了暖暖的笑意。
顾梓霜有的时候,也挺可爱的。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本来就不是人,你忘了?”
这安慰方式,真是清奇。
然而那位居然很听得进。
顾梓霜自豪地仰起头:“也是,老娘是来自冥界的鬼,什么时候是人了?”
“所以。”冷泽安问,“到底谁说你了?”
居然有人敢说她,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他是不是终于有机会履行天帝让他保护顾梓霜的任务了?那他要不把那个人上一堂思想品德课?或者打一顿?
“我做了个梦,梦里的人说的。”她随口糊弄过去,“不聊了,等你过来。”
“……”冷泽安无语地摇摇头,随后对着身旁的奶茶店店员说道,“一杯去冰三分甜的波霸奶绿,一杯……”她上个月姨妈好像是月底来的,“一杯全糖红茶拿铁加波霸、奶霜、燕麦,热的,两杯都打包。”
另一边,挂了电话的顾梓霜顺势侧过身,靠在了大熊玩偶的身上,瞬间衬得她好似无比娇小。
在冷泽安眼里,顾梓霜从小到大都过得很好,脾气大,爱耍横,没人敢招惹,虽然没有爸妈,但抚养她的姑姑至少很有钱。
虽然在经济上支助过她不少,但顾梓霜一直都自称自己想买的太多,钱不够花,还被冷泽安挂上了“败家娘们”的标签。
但是,这些都不怪他。
是她太要强了。
她虽然武力上弱了点,但她总有她应对事情的一套办法。
就如初一的某一个月,顾静芳连那200块的零用钱都想赖着不打给她,顾梓霜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冲到校长办公室便提出要申请贫困生补助,校长找来了班主任联系家长来校,当场批评了一顿,当时的顾静芳苦不堪言,脸都气绿了。
于是,全校都知道她这个姑姑抠门的事,让顾静芳每次开家长会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当然,也全校都知道顾梓霜是个没爹妈的孤儿,不过,她无所谓。
还有高二的时候,校园女恶霸看顾梓霜独来独往,便给盯上了。她找了几个人把她围堵在角落打了一顿,甚至撕扯她的衣服,匿名把她的裸/照贴在了校园网。虽然管理员第一时间删了帖子,但已经有不少人偷偷保存,私底下相互传阅共享着。
顾梓霜知道,硬杠怎么可能杠得过她?
为此,她费尽一番心血,跟踪了女恶霸几天,摸清路线后,在某一天夜幕降临时,顾梓霜挑到了一个没监控的位置,把之前省下的钱及这个月的零用钱一同丢向了一个方向。
夜黑风高,周遭没其他行人,只见五张明晃晃的一百元人民币就这样朝桥下飘了过去,简直比任何东西都充满了诱惑。
女恶霸一激动,追着钱一路冲了过去!
脚下一软,身子随着脚一同陷了下去。
“啊!救命啊!!”
一分钟后,才有人捂着鼻子、满是嫌弃地把她拉了上来。
女恶霸不知道,那是个粪池,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陷到粪池里滚了一圈。
顾梓霜特地开了闪光,在远处拍下照片,自此,这组图在校园网的传阅度开展了空前绝后的点击率……重要的是,这不算什么淫/秽色/情内容,管理员压根不删除,再加上她欺人太甚,得罪了不少人,她因此成了全校的笑柄。
最后,那女恶霸退学了,据说还去精神卫生中心接受了一段时间的心理疏导。
回想到这里,顾梓霜不禁笑出声。
她过分吗?
别人怎么想她不知道,总之,她从没觉得自己过分。
虽然她知道,有些事,可能只要向冷泽安诉个苦、服个软就可以甩手丢给他了,可她还是觉得没必要,她完全能靠自己。
所以,这次,她也不能忍。
顾梓霜瞥了一眼身旁的玫瑰盆栽,伸手去抚摸。
花瓣如丝绸,细软而顺滑,只是花径带刺,扎得有些手疼。
凑近它,能闻到一丝淡淡的清香,虽比不上曼珠沙华,但也不赖。
“对不起了,当我生日礼物真不容易。”
说罢,她拿起盆栽,起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