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泽安你找抽呢!我跟萧池宇还呆一起呢!”
萧池宇回完这条消息,把顾梓霜的手机扔向了一旁。
顾梓霜朋友不多,无非是这几个人,萧池宇已经把她和这些人的聊天记录都看了个遍,她分别针对谁会以怎样的语气回什么消息,他几乎都已了如指掌。
除了冷泽安。
他们的聊天内容,时不时会有一些看不懂的内容,什么“冥界”、“天界”、“冥王”、“天帝”、“神官长”、“赎罪任务”这种词……
起初以为是两个中二少年的对话罢了,本想一笑置之。
然而,想到这两个人可以通过另一种科学范围之外的方式偷偷联系,萧池宇觉得,似乎没什么不可能的事。
此时,冷泽安的消息又来了:“你敢不敢现在就用通灵镜?”
通灵镜?
萧池宇抚着下巴,嘴角勾勒起一丝弧度。
这两个人,真是有趣。
此时,躺在地上的顾梓霜正在悄然呓语。
昨天被折腾到了凌晨两点多,顾梓霜太累了,大脑也昏昏沉沉的。就这样,她迷迷糊糊地睡到现在,只是眉头紧蹙,汗流不止,口中不时会冒出几句梦话,即便安静无声,也未能听清。
萧池宇坐在她面前,将耳朵凑到她唇边。
“冷泽安……你在哪……”
萧池宇眸光凌厉,眼中的寒光瞬间使空气都冷了几分。
“冷泽安……不要不管我……我好想见你……”
睡梦中的顾梓霜突然脸颊一阵生疼,她被疼醒了,喉咙间发出了一声吃痛的闷哼。
模糊的视线里,萧池宇的脸逐渐在微弱的烛光中清晰,他眼神很冷,如锐鹰般危险、狠毒。而他嘴角仍是扬着笑容,仿佛在讥笑着她的狼狈。
直到她眼角都疼出了泪花,萧池宇终于满意了放开了手。
如昨天一样,他给她喂了水和药,只是有了前车之鉴,今天只准备了一小口水,顾梓霜默默地吞下药,仍是不语。
萧池宇温柔地将她凌乱的发丝理顺,口中轻声念道:“你说,如果你一直这么听话该多好。”
顾梓霜抬头瞪着他,声音沙哑无力,语气却桀骜不驯:“你给我吃点东西,我能骂到你自闭。”
萧池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上的动作依旧未停:“你可真是让我又爱又恨呢。”
“萧池宇。”顾梓霜满目警惕地看着他,“你在犯法,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他语气淡然,丝毫不在意,“我无所谓。”
顾梓霜觉得可笑:“就为了折磨我,毁了你自己的人生?”
“为什么叫毁呢?”萧池宇一副不明白的样子,“我本来的人生,该是什么样的?”
顾梓霜平静回答:“才貌双全,家境优渥,事业体面。”
“呵。”他冷冷一笑,在她身旁坐定,安心地陪她聊着这些话,“听起来,还真的是很不错的人生呢。”
“你本不是这样的人吗?”顾梓霜双目充满了血丝,眼神却依旧清亮,“所以,你怎么会变这样?”
“这样,是指哪样?”他回视着顾梓霜,笑容惨淡,“是指对你,还是对严梦?还是对?”
“你可以一个个说。”顾梓霜始终保持着冷静,“我可以听你先说他们。”
“其实说白了,他们没什么区别。”萧池宇不屑一顾地笑着,仿佛丝毫不对他们有任何感情,“因为我对他们好,不……是对他们很好很好,好得温柔到骨子里,几乎可以把全世界给他们的那种。所以,他们当然都会喜欢、并且依赖那样的我。”
“后来呢?”
“后来啊……”萧池宇掩嘴笑着,眼中突然闪起无法掩饰的兴奋,“霜霜,你能理解这种感觉吗?自己亲手创造出一份最美好的事物,然后再亲手,把他推入绝望的谷底,那种完美过后的残碎,比世上任何一件工艺品都美。”他顿了顿,“就像维纳斯,只有断臂的样子,才最美。”
顾梓霜自然不会懂:“所以,严梦也好,也罢,甚至是我……全都是你创作的物品,是吗?”
“不……前面你确实说对了,他们两个,我塑造得很成功。”他骨节分明的手猛地上前捏住了她的下巴,“但你,却让我失败了。”
他下手过重,顾梓霜几乎能听见下颚角发出了“咯咯”声响,她咬着牙,忍住没出声。
“顾梓霜。”他声音浑厚低沉,充满磁性,而此刻,那一字一句却是咬牙切齿地从口中迸出,“唯独你……不爱我。”
他放开手,顾梓霜侧过了头,努力掩饰眼角再度疼出的泪花。
“是吗?原来我不爱你啊……”顾梓霜自嘲地笑了笑,“我倒一直以为,我是爱你的。”
“不,我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他摇摇头,“所以我知道,你不爱我。”
“那你就爱我吗?”顾梓霜冷笑一声,“你不过是享受那种甘愿屈服于你、甚至甘愿为你去死的那种感觉,而我没有,你不甘罢了。”她看着他,嘲讽地笑了起来,字字珠玑,“你所掌握的,也不过是严梦不想失去你,至于……那就更离谱了,它根本就没能力去反抗。到头来,你萧池宇又得到了什么?”
萧池宇神色渐渐冷了下来:“你管我得到了什么……”
顾梓霜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你能做的只有欺凌弱小,然后让真正爱你的人永远离开你,至于我……”她顿了顿,苦笑着,“我的下场如何,谁知道呢?但不重要,我活着也好,死了也罢,就如你所说,我就是不爱你。”
萧池宇的神情从最初的淡然笑之,到后来的裂眦嚼齿,那副随之都要爆发的模样,有那么一刻,顾梓霜以为他会立刻拿刀杀了自己。
然而,过了一会,他渐渐恢复了平静,嘴角再度扬起了轻蔑的笑容。
死一般寂静的空气中,萧池宇突然嗤笑一声,他俯身凑近顾梓霜,缓缓开口,如魔音绕耳。
“你不想被绑着,更不想套着这个腕带吧。”
他双臂绕过她的肩,乌木沉香的气息萦绕在鼻间,像毒药。
绑着双手的绳索,就这样悄然解开了。
“那我,成全你啊。”
他拉过她的左手,摁下了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