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晨曦透过白色窗帘,落在了寂静无声的病房中。
冷泽安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两下,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他脸色有些惨白,仅仅是一夜间就憔悴了不少,人中处长出了少许的青色胡渣,本是稚嫩白净的他,倒是多了几分男人味。
右手被轻轻握着,还残留着一丝余温。
微微转动了下脑袋,他看见了床边的顾梓霜。
她埋头趴着,只能看见一撮黑色的头顶心。
疼了一整夜,对昨天发生的事,只剩一些残碎的记忆。
记得他们四个人围着自己忙碌了一夜。
记得自己流了很多很多的汗,几乎要虚脱。
记得顾梓霜让他握紧自己的手,这样疼痛就能宣泄掉一些,当然,他没这么做。
记得顾梓霜不断地给自己喂着水,用毛巾沾着冷水,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着汗水。
记得他们都劝顾梓霜去休息,让她这个身体还虚着的人别太劳累了,可她无论如何都不听。
还记得,顾梓霜眼眶很红,这个傻子,应该不会当他面直接哭的,只是,没忍住吧。
晨曦下,他侧脸俊美而柔和,尤其是那温柔的一声轻笑,仿佛要让人融化。
他轻轻勾了下手指,回握住了顾梓霜的手。
感受到了动静,顾梓霜突然醒了,她睡眼惺忪地抬起头,对上了冷泽安温润如水的迷蒙双眼。
“你……”她喉咙有些干,顿了顿才继续说,“你还疼吗?”
冷泽安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可疼死我了呢”
“……”顾梓霜一秒冷下了脸,“疼你妈。”
“我靠,不是你问我的?”
他们几句话一说,在躺椅上刚歇上一会是三个人也接连着醒来了。
许曜燃第一个冲过来:“哟,这会看起来还挺像人的。”
冷泽安无语地笑道:“你才不像人。”
陈航跑到床尾,把病床摇高一些,让他半坐着:“既然没事就好,昨天别说是我们,医生护士都被吓得不轻。”
倒是叶晓昕的关注点不太一样。
她眼神瞥向了某一处,然后一脸八卦地露出了邪恶的笑容:“哇哦,有情况哦”
顾梓霜和冷泽安同时低头一看,才发现两个人的手还紧紧握在一起,像被502胶水黏上了一样。
“我靠!”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骂出了口,于是瞬间放手,并满脸嫌弃地看着对方。
“所以冷泽安,你是不是已经没事了,可以出院了?”叶晓昕问道。
“没问题,我本来就没病。”他看了看顾梓霜,“倒是她,应该还是得再住一天。”
“既然这样……”她对着陈航用力眨了三下眼睛,“我们去给你办出院手续吧。”
“呃……”陈航先是愣了愣,然后像捣蒜一样地狂点头,“对对对!一起去办吧!”
这小情侣刚走出去几步,发现许曜燃还是不放心地守在他们二人身边。
“你一起呀!”叶晓昕呼唤他。
“我?”许曜燃十分茫然,“办个手续要三个人干嘛?”
叶晓昕:“……”
于是,她和陈航一左一右,直接把那一脸懵逼的许曜燃给提了出去。
此时,房间就剩了他们两人。
说来奇怪,他们独处的时间在这二十多年来数不胜数,只是今日,两人之间莫名产生了些微妙的情愫,空气突然安静,他们一时也都看着对方,忘了开口。
后来,是顾梓霜先打破了沉寂:“为什么要用神力?”
“还能为什么。”他耸耸肩,“怕你死咯。”
“不惜受罚?”顾梓霜撑着脑袋,硕大的双眼认真地看着他。
“我没有选择。”他看似轻松地耸耸肩,“不过回去以后,记得帮我谢谢你们那边的冥王,以前我在天界听说过,这种惩罚至少3至7日不等,而我也不过是一夜罢了。”
“3至7日?”顾梓霜觉得震惊,“这还能活?”
“可别说,还真能。”他想到佐翼那张棺材脸,不禁唉声叹气,“就是回去免不了一顿教育了。”
顾梓霜觉得,最初发布规定的人也挺变态的。
“你知道会这么疼吧?”顾梓霜依旧没什么笑容,却异常认真严肃。
“嗯。”冷泽安慵懒地半倚在床,病服的两颗扣子解开,露出了精致洁白的锁骨。
顾梓霜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却依旧嘴硬:“你真蠢。”
“我会有你蠢?”冷泽安想到了什么,掩嘴笑了起来,“人家叫你拿出证明,你特么亲我……”
“……”顾梓霜青筋暴起。
冷泽安笑得更猖狂了:“我想拦也没法拦,想笑还痛得笑不出,我也挺懵逼的,好端端的怎么多了个老婆……”
“冷!泽!安!!”顾梓霜“嗖”地一下扑了上去。
“好了好了……哈哈哈……”冷泽安边笑着边努力躲开袭击,“我可是大病初愈……”
“初你大爷,你特么没病!”顾梓霜打得更嚣张了。
“你这是家暴吧!打老公诶!”
“你特么……啊!”
她身子依旧有些虚,稍稍使了些力气,整个人便往前猝不及防地俯身而下。
她趴在了冷泽安的身上,两人高挺的鼻子触碰到一起,在呼吸的温度中,彼此眼中,只看见了对方那蒙着水汽的眸子。
而顾梓霜那双手,也不偏不倚地落在冷泽安的胸上。
居然还有胸肌……顾梓霜下意识地按了一下。
按完以后她突然反应过来……妈的,自己在干嘛?!
冷泽安:“……”
顾梓霜:“……”
空气静止十几秒后,顾梓霜猛地起身背了过去,脸上莫名觉得很烫,像是烧了起来。
“我回去休息了。”
她几乎是连跑带逃地离开的。
冷泽安愣在原地,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有点烫,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胸肌,好像确实还挺像回事,倒是顾梓霜的胸压在他身上,基本就是个平的,却依旧能感受到那呼吸的起伏,紧贴着他的身体……
他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妈的,我在想什么东西!”
警局。
今日,来了一位英俊非凡的中年男子,即便穿了身简单的黑西装走在人群里,都不禁引来众人侧目。
浓郁的剑眉,如锐鹰般的双眼,棱角仿佛是经过上帝之手的雕刻,完美到不可挑剔。
警官一看见来者便已立马猜到了是谁的家属,毕竟昨天刚收进来的那位犯人本就是万人中难得一见的傅粉何郎,而他和他父亲的相貌,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带着身边的律师,跟随警官一同去了看守所。
一众罪犯,皆是萎靡与狰狞之面目,唯独那一道修长的身影静静地坐在一角。
他双目微阖,侧脸精致帅气,即便有几分颓然的气质,却仍是人群中最出挑的身影。
此刻,他睁开眼,缓缓转头看向来人。
他笑了,泛着寒意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中年男人同时紧蹙起了眉,双拳紧紧地握着,发出了“咯咯”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