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冷泽安神情严肃,“a和严梦在一起了,是吗?”
“是,a对她很好,把她当掌心明珠一样宠,那段日子的严梦,也是真的开心,我养了她这么多年,才知道她也可以像那个年纪的女孩一样,这么有朝气和活力。”ing眼神黯淡,似乎在回忆过往的种种。
顾梓霜问道:“后来你有再对她做过不轨之事吗?”
“没有。”他当即否认,“我本就不喜欢女人,那一次……纯属是压抑太久,又喝多了,才会犯下这种错误。”
冷泽安坐得有点累,身子稍稍向沙发倚去:“a对严梦好,也不是真心的吧。”
“a这个人,他没有心……”他垂下头,心情复杂而沉重,“他们之间一直是精神恋爱,直到她成年了,a才提出了要碰她。”他顿了顿,“严梦那个孩子……很老实,她怕a介意,经历了很久的心理挣扎,才把这件事坦然告诉他。”
顾梓霜觉得,这个严梦真的是傻,也傻得可怜:“可萧池宇本就知道这一切,而这姑娘还以为错的都是自己。”
“这就是a安排好的布局。”ing紧握的双手又稍稍用了力,他低着头,隐藏了此刻的表情,“a知道这件事后,自然没再碰她,但他们还是继续谈着恋爱,但a总会装作无意间提及他介意这些事,时而对她很好,时而用一些不够明显的话术,去打击她。”
冷泽安问:“严梦没想过要分手吗?”
“没有,她太爱a了。”ing摇摇头,“久而久之,严梦精神越来越差,最终……还是崩溃了。”
那年,认领过严梦的尸体后,ing浑浑噩噩地从医院走出。
一路上,他眼神空洞,双腿都是一副漂浮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竟跌跌撞撞地走了一个多小时,走到了萧池宇家。
萧池宇刚缓缓打开门,便是ing迎面而上的撞击,他被揪住衣领,逼退几步后被抵到了墙角。
“为什么?”ing的双眼布满血丝,泪水在那一刻夺眶而出,“我只是说想保住自己,让她不要说出那件事……你做了什么?啊?你究竟做了什么?!严梦怎么就自杀了?!”
“不是要以绝后患吗?”萧池宇嘴角挂着笑容,丝毫没有悲伤,温和随性的语气,令人头皮发麻,“只有死人,才会永远闭嘴。”
“我以为……你只是想让她投入感情,让她永远都听你的……”ing觉得难以置信,他发疯似的大吼,“我没想过让她死!”
“怎么了呢?ing。”萧池宇双手稍稍用力,便把他的手给扯开了,“看不出来呢,原来你对你这个养女,居然还有点感情。”
ing怔怔地站在原地,眼中泛滥着泪:“是我把她从一个孩子起,一直养到这么大的……”
萧池宇缓缓摇头,仿佛在自言自语:“我也想过,我爸是不是对我会有这感情。”他顿了顿,“但是……不重要了,哈哈哈哈……”
他仰头大笑着,屋子里充斥了他狂妄却悲凉的笑声。
“自那以后,我和他决裂了。”回想至此,ing眼眶终是湿润了,“我一直以为,我和他一样狠,但那一刻发现……我比不过他。”
他好像还尚存一丝良知,又好像还是会在善良与邪恶的边缘游走,可萧池宇不一样,他,就是一个深陷泥潭的恶魔,他的一身污秽已深入骨髓,没有人,能撼动他了。
可面前的这个顾梓霜,却能让萧池宇产生过几分动容。
这是ing最不能接受的。
不仅是为了严梦感到受屈,也许更是因为……他嫉妒。
冷泽安手肘支撑着膝盖,微微抬了眼:“a要过的东西,你都给了吗?”
ing点头:“嗯。”
“包括any姐和han的那段视频?”
他沉吟的片刻,仍旧点头:“是。”
顾梓霜还是不太明白:“萧池宇和他们没什么交际,为什么需要这个?”
“他只是觉得或许有用,但他想得没错,到后来,确实用上了。”ing苦笑着,每每提及萧池宇,他平淡的眸子总会泛起涟漪,“他就是这种人……喜欢以上帝视角,看着他人陷于水深火热中。”
他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吧,只是怪不得任何人,是他心甘情愿罢了。
“最后问一句。”冷泽安直视着他的双眸,“你后悔过吗?”
ing离开公司后,去见了萧池宇。
几日未见,恍若隔世。
萧池宇与他仅仅是一面玻璃相隔,却是再也触碰不到的距离了。
他又瘦了,瘦到脸颊凹陷,即便发丝稍有凌乱,而苍白的肌肤仍是一尘不染,像中世纪潜伏在城堡里的吸血鬼,也像被上帝抛弃的堕落天使。
他举着话筒,笑容又颓又痞:“好久不见啊,ing。”
ing的笑容很淡,眼底了没了往日的阴霾气:“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他低头摩挲着自己的指尖,“不用以虚伪的姿态对人,也不用每天动脑筋去算计别人。”他顿了顿,“当然,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住不到大房子,也喝不到咖啡了。”
他的语气轻快,仿佛在诉说着别人的事。
“还有呢?”他的眼中莫名有些期待。
“还有?”萧池宇指尖顿了顿,随之笑道,“那就是有点想顾梓霜吧,她可被我伤了不少,也不知道,我和她的故事结束了没有。”
ing自然没听出他的话中用意,那丝期盼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去:“你没想到过我吗?”
萧池宇对他的问题丝毫不意外,只是慵懒地抬眸看他,然后一字一句地回答他:“单纯利用之人,谈什么想不想?”
“呵。”他笑容苦涩,“只有利用,是吗?”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真会对你有什么想法吗?”萧池宇觉得好笑,嘴角的弧度扬了起来,“拜托,ing,我可不喜欢男人。”
其实,他对ing很矛盾,嫌恶他每次想触碰自己的时刻,却也渴望拥有这样一个彼此理解的人。
但是,他没说,这些话,就永远深藏在心里吧。
现在,萧池宇只想刺激他。
ing果真没再追问更多,他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异常。
他只是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最后,他看了萧池宇许久,很深很深地,看着他。
“往后,保重。”
他放下了话筒,直接转身离去,没有听萧池宇再说什么,也不想正式告别了。
离开后,他到了人来人往的街头,刹那间觉得,一切都是空的。
他取出一支烟点上,随后将剩下的大半包,都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