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儿希望爹爹见死不救吗?”
爹爹搬出了熬制草药的炉子和瓦罐,漫不经心的说着。
那语气并不像是在责问我,而更像是真的要问问我的意见。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个人如果他是个坏人,那我们一家会不会不安全?就即便他是个好人,您看他满身的伤,肯定是被人追杀至此的,如果那些杀他的人知道他没死,会不会追查到这里,而我们一家会不会因为他而受到牵连?”
我一口气说完了心中的疑惑,手下的工作也顺利完成,附身利落的隔断了他胸口处的线头。
看着被自己缝合整齐的伤口,得意的感觉油然而生。
刚刚缝合的时候,爹爹那点麻药我是一点都没舍得用。但是那人却没有丝毫的反应,这真的是有些不太正常。
我想,如果不是他伤的太重,就是他太能隐忍。
不管是怎样,这人的到来对于我们这个家来说,都不是好事啊!
这人无疑是危险的存在。
蓝绪之仔细想了一会儿女儿的话,觉得不无道理,看来他是要做些准备的。
女儿还真的是长大了,竟比他要深思熟虑的多。
不过,他转头看了看那有些过分成熟的女儿,难道女儿的这些心思和为人疗伤的手法都是在师傅那些笔记中学来的。
在他看来,那些笔记都是师傅平时用来戏耍他用的,所以,他从未有心思去翻看。
如果是这样,那他有时间也要看看了。
“依儿,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是最重要的。至于你担心的那些事情,爹爹想,人各有命吧。”
见爹爹说完之后便不再理我,我撅了噘嘴,狠狠地望向那人。
“你最好赶紧好起来,然后快点离开。不然……”
我擦干净那把手术刀,在那人紧闭的双眼前晃了晃,就跟他能看见或者听见一样,刀背轻轻贴着他的脸庞、脖子一一划过。
“哼!就要你好看!知不知道啊……”
蓝绪之看着女儿略显幼稚的行为,摇着头笑了笑。
只是他们父女俩都没注意到,在他们处理完一切离开的时候,一双阴鸷的眸子缓缓睁开,扫视着屋子里的一切。
“哼……”
一声轻哼几不可闻。
然后又费力的抬起了胳膊,看着那胳膊上略显怪异的伤口,嘴角扬起了一抹苦笑。
随着胳膊无力的垂下,那双眸子也缓缓闭合,不过那深情就好像是刚刚那女孩的香气还徘徊在鼻间……
……
三日之后,我正靠在窗前发呆,想着不知道今天要做些什么。
难道还要去那个小医庐里警告一番吗!
可是对着一个伤病不醒的人发威,实在也没什么威风的了!
我转头看向娘亲的古琴,无奈的摇了摇头。
倒是想弹奏一首,但是想着那琴是昨日爹爹好不容易才修好的,又马上放弃了这个念头。
拿起了爹爹放在桌子上的一本医书,那是这两日爹爹又翻出来看的他师傅的笔记。说实话,看爹爹师傅的那些笔记,还是让我觉得很有趣的。
“呆呆吾徒,是不是又被师傅骗到了,这颗才是真正的幽兰——附图一份,以供傻徒儿参详!”
然后旁边是一朵手绘的极其逼真的美丽兰花。
呵呵……
有这样一位师傅,想必爹爹小时候在这个山谷里也不会很闷吧!
其实这些书在我过去的几年里已经看过了无数次了。这里大部分的医书都是爹爹的师傅手写的,还有一小部分是爹爹的日常记录。
说实话,看完那些医书,让我觉得在这个时代的医生都很了不起,而上一世的我学的那些简直九牛一毛都不如……
……
君成安猛的起身,待看清了自己还是在这个小草房里,心里平静了几分。
这里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几个摆满药物的货架,虽然很简陋,但是却很干净。
他知道自己受了很重的伤,在这里已经躺了三日了。
看着身上宽大的粗布衣衫,和那露出的半截手臂上奇怪的如蜈蚣一般的狰狞伤疤。虽然伤病让他昏昏沉沉,但是,在潜意识里他一直知道自己所处的境遇。
这是他从小到大的生存本能。
若不是当时他顺势翻下悬崖,奋力的用匕首插着石壁缓缓下降,他可能早已葬身崖下。
被几十个高手围攻,他受了很重的伤。伤口开始止不住的流血,他似乎看到了那水潭下方有个采花的小姑娘,看着像是个良善人家的姑娘。
生存的本能让他很想大声的呼喊救命,但是他当时已经没有半分力气,便瘫软的倒在了那里。
他有些口渴的望了望门口的方向,每日这个时候那个小姑娘都会一边往他嘴里灌些水,一边训斥他几句的。
这世上还从来没有人拿着刀那样近的威胁过他,竟然还拍着他的脸,简直有些可笑。
他拖着有些沉重的身子,勉强的站起身。
“怎么今天她还没来呢!”
他只能掀起厚厚的草帘,一缕阳光猛的摄在他脸上,让他有些许的不适。
抬手挡住了猛烈的骄阳,顺着手指的缝隙打量着这个小院,没想到,却被那窗前的女孩吸引。
原来,她在那看书。
女孩斜斜的靠在窗前,拿着一本书,忽的抿嘴笑笑,忽的又会皱眉思索……阳光撒在那扇竹窗前,显得女孩特别的可人。
他晃了晃因为口渴而有些晕沉沉的脑袋,他这是在想什么,他一个东宫太子,院子里的女人无数,怎么突然就对这个小丫头感兴趣了呢!
……
我感觉到一股不善的目光似在盯着我,猛的回头,便看见医庐门口正站着一个人。
阳光下,那人正闪着精明的眸子,一脸不怀好意的瞧着她。
是他醒了。
怎么醒着的他看上去有些讨厌了呢!
“姑娘,有水吗?”
遭了,爹爹让我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去喂他些水的,今天竟然忘了。
……
就见那丫头眼珠转了又转,不知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那个丫头的回话。
“你醒了!”
一个宽厚、低沉的声音在自己的背后响起,君成安转身便看见一位中年男子,正背着一筐草药,站在他身后。
是那个救了他的人。
“嗯!请问恩公姓名,君某伤愈归家之后,定当厚礼相谢!”
君成安抱拳一礼,诚挚又不失身份。虽然他不知这一家人为何独居在这山谷,但是既然能救了伤重的他,肯定也不是普普通通的百姓。
“这位公子,不用客气的!”
蓝绪之和蔼的笑了笑,拍了拍君成安的肩膀,摘下了身后的药筐,便进了医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