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层层的宫门,走的我有点懵。
这皇宫可比东宫大多了,而且进了后宫的便门就不能再坐马车了,只能步行。
看着前面带路,走的焦急的乔嬷嬷,以及身边把我护的严实的一众侍从,他们这是怕我会逃跑不成。
我要是有那能耐,又何必安心的在幽兰居里窝窝囊囊的过了四年多。
不仅要巧言欢笑的应付君成安,还要忍受荣夫人恶毒的谩骂。
我也挣扎过,可是总觉得有些无力。
其实我也很多次回忆着以前看小说时看到的那些女主们的翻身桥段,可是却没有一款适合我。
人都有惰性,而我是不到临门一脚,既不愿动脑也不愿动手的那种人。
说实话,我瞧不上这样的自己,可是这里终究不是现代社会那般自由的地方。
我看过那些视生命如草芥的夫人们轻易的处置着下人,我也看过那些病死在城外无主尸骨……
因为君成安曾经带我看过了太多的现实,所以我知道自己不会放弃这锦衣玉食的生活。
君成安也知道。
不过,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君成安为什么盯着我不放。
我到底有什么好的呢!
我还真不知道。
以前觉得他还算是正人君子,虽然他也多次毛手毛脚的,但是只要我不同意,他从来不会强求。
毕竟我也不是什么天姿国色,婀娜多姿。
而且经过那次他发火,砸坏了屋子里的许多东西之后,我对他又产生的莫名的畏惧。
我想以后,我们都不会在一起了!
当时幸好他及时的被青玄叫走了,否则真不知道我会不会也变成他剑下的亡魂。
一路上,我几次想要跟乔嬷嬷说些什么,可是见他们个个面色凝重,我便没了聊天的兴致。
他们也是在可怜我吗?
还是想要急着摆脱我这烫手的山芋。
等待我的是什么已经不太重要了,也许是见过太多次冥王了吧,对于死亡有些司空见惯了!
再说,也许这个皇后即使很想我不再祸害她的儿子,那也不会在此时杀了我吧。
他的儿子去前线督军,她却在此时要了我的命,不是一个聪明人的做法。
我不怕死,她又不能杀死我。
反观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她们是否要不要我死,而是看我要不要活着的问题了!
我纠结的问着心底那个小女孩,她仿佛就一直沉睡在心底的某个角落,仔细观瞧这我。
但她似乎能听见,却一直不见回应我。
我知道她在埋怨我,她把她人生给了我,而我却用来虚度。
她生气了。
就在我心不在焉的想着生死大事的问题时,前面的人突然停住脚步,害我一头便撞了上去。
我狼狈的扶了扶头上的发饰,好奇的扶在那个被我撞了的小丫头身后,朝着前面看去。
原来是前面的宫门前,正有一行人经过。
而为首那人长相像极了君成安。
“君成安?”
只见那人好像听见了我的声音一般,回眸朝着我们的方向瞧了一眼。
这一眼正与我的目光四目相对。
我皱了皱眉。
他不是君成安。
可是他从长相到气质都很像。
他没有停留,只是停顿了片刻,便直直的朝着出宫的方向而去。
乔嬷嬷见我还愣在原地,伸手拽了我一把。
小声的着,
“这不是太子殿下,是殿下的弟弟晋王。”
我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怪不得这么像。
“哦!我还以为……他们倒是长得相似。这样看来他也有些像庸王。”
乔嬷嬷微微蹙眉。
“蓝小姐还认识庸王?”
“在那日诗会之上,与庸王和王妃有过一面之缘。”
庸王人很好,只是他真的比君成安安逸的多,天生就少了一种君王的霸气,刚刚的晋王也是如此。
他们相像的只是身形和长相,但是有种形神却是无法复制。
乔嬷嬷脸上划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可我却并没有再议。
因为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一下子就清晰了很多。
每个人都可以以很多面来生活,我们可以过得像庸王那般雅致,也可以过得如晋王那般潇洒,但是即使他们再相像,也并不是都能过得像君成安那样。
也许他们也不想活成那样。
不是一定要做帝王,而我也未必要活的那么累。
活着挺简单的,只是看你要不要活。
与其就这样来赴死,不如试着搏一搏。
否则自己的父母白死,李嬷嬷白死,就连小蓝依也会白死。
就算我再无生的憧憬,也要为小蓝依再做些事情。
起码,要找到舅父。
就在我想清楚这一切,心里开始谋划着该如何反抗皇后的种种拷问的时候,走着走着,我就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就剩我一个人站在这里。
我不知道身在何处,更不知刚刚还围在我身边的一群人都去了哪里。
这里看上去就是一个花园,此时正有大片的菊花开放。
穿过漫漫花海,我寻找着来时的路。
可是花丛太密,我只能隐约的看到宫墙,一时半刻却走不过去。
“非是花海钟爱菊,花开无尽只为它!”
在走到一处凉亭下的时候,就听见一个好听的女声和一声无尽的叹息。
抬头朝亭子里的方向望去,看见一个女孩正捧着一盆菊花看的痴迷。
她手里的那盆菊花居然是罕见的“红衣绿裳”,玫红色的叶片,衬托着黄色和绿色的花蕊,甚是美丽。
但是都不及女孩的倾世容颜。
瞧着那女孩,倒是让我想起了红楼里的林黛玉。
只是不知她的身份为何,又为何也出现在这里。
而我们的相遇,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人故意的安排。
但这都不重要。
就即便是皇后想用她人之手除了我,我也不太在乎,大不了是一死。
虽然我还是想活的,但也不意味着我怕死。
还有比死这更糟的结果么!
我想不到。
想到这,我便勇敢的踏出了脚步。
看着两旁盛开着的艳丽菊花,我想起了一首诗,很配那个女孩。
“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听到我的声音,女孩身边的侍女赶忙上前拦住了我的脚步。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打扰我们殿下的清净!”
我恭敬的上前一拜!
“勿扰了殿下清净,请殿下恕罪!”
很好,起码我知道了她的身份。
她大概是这皇宫里的公主了吧!
只是不知她是哪位公主。
那侍女说完,公主半晌都没见回应,我便大着胆子偷眼观瞧。
只听她似在喃喃低语,“何曾吹落北风中……何曾吹落北风中!”
可是,还没容我仔细观瞧,就见她脸色一变,伸手便把桌子上的“红衣绿裳”挥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