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老太太突然转过头来看我这边，我赶忙把脑袋挂在白绫上，冲着老太太调皮的做了个鬼脸。

果不其然，老太太瞧见我的样子，一下子又晕了过去。

我瞧见她的样子，忍不住捂嘴大笑了起来。

舅父和舅母这才发现大门口的我。

然而舅父却没有半分的不悦，只是微笑着向我点了点头，然后长舒了一口气，挥手让管家帮忙，把老太太抬回了屋里。

看我舅父的样子，对于这老太太的闹腾，也似是心烦已久。

不过，估计这个老太太经过这一天一夜的折腾，是要睡上一天的了。

“你这丫头，赶快出来……这东西可是不吉利！”

舅母吩咐她身边的老嬷嬷解下了那条白绫。

“舅母好！”

我冲着舅母微笑着行了一礼。

舅母慈爱的拉起我的手。

“怎么还惊动了你过来？”

“嘿嘿……”

我怕舅母责罚那些传话的下人们，便问道。

“我怎么看着这白绫不像是新的，上面脏污的很，莫不是老夫人每每都拿上吊来要挟你们吗？”

舅母拧眉，眼中的无奈一闪而过。

“可不是，老爷每每为此忧心。她也是知其老爷心软，所以才会每每威胁。”

“舅母，我有一点不明白，咱家的这位老夫人到底什么来头，当年我祖父为何就偏偏娶了她做妾室，现在落得祸害的一家人都不安宁呢？”

我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疑惑，终是问出了口。

舅母轻笑着。

“这有没有来头，我可不知道。不过公公去逝前曾把你舅父叫到床前交待过一些先前的事情……”

正说到这，舅父也带着管家出了老太太的院子。

“你们娘俩在聊什么啊？”

我瞧着舅父开心的模样，似乎对于刚才老太太院里的事情一点也没在意，心下了然。

我知他这些年因为国法和祖制无法赶老太太出门，但是从心底里他却根本没有忘记当年发生的那些事。

所以，他只能赡养的老太太活命，却并不想尽孝，也无意义尽孝。

而且舅父似乎也知道因为我的出现才会让老太太如此疯癫。

这中间，我必定是故意的。

这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却也不愿点破。

尤其看着舅父舅母时刻流露出的宠溺表情，我知道，她们早已将我看穿。

“呵呵，舅父，您现在要是不忙，能不能跟我讲讲为什么当年我祖父要娶这位二夫人。”

舅父闻言，面色一正。

瞧着舅母说，

“你先去准备一下今日的酒席，我带着依儿去书房说些事情。”

……

我跟着舅父来到书房，舅父谨慎的关好了房门。

看着我盯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依儿，我不知这些事对于你来说知道了会是福还是祸。但是，今日你问起了，舅父觉得，也该告诉你。”

我瞧着舅父已经不见了刚刚轻松的样子，心里琢磨着是不是问错了。

可是看着舅父严肃的样子，打心底里又是十分期待舅父接下来要说的事情。

“这老太太并不是什么厉害人物，而是当年父亲自小从西京老家带过来的一个孤女。”

听到此处，心下骇然。

原来祖父的原籍在西京城。

虽说知道了这位二夫人的身份，但是我却一点也没轻松。

反而心里的疑问却是更多了。

我抿了抿嘴唇，刚要开口，却听见舅父又接着说。

“你一定还有很多的疑问，听舅父慢慢跟你说完。”

我点了点头。

“在我爹爹你的祖父年幼的时候，就被家奴带到了临安城的别院抚养。同时带过来的，还有那几个孤女。听说都是他的父亲为他挑选的侍妾，只待他在临安城落脚长大之后便娶为妻妾。”

“那我祖母呢？也是这些孤女里的吗？”

舅父摇了摇头。

“我母亲不是，她是临安城内李员外的女儿。”

“李员外？”

“对，李员外是这临安城的人，为人乐善好施，一生无子，只有一双女儿。”

“一个是我祖母，一个便是那刘家的老夫人？”

舅父点头，伸手给我递了杯茶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但是舅父似乎并不口渴，只是手指摩挲着杯沿，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当年，你祖父初来到临安城，住的宅子就在李员外的宅子后面。一日大雨冲垮了后花园的一堵矮墙，你祖父就这样认识了你祖母。”

“这还真是缘分！”

我不由得感叹。

脑子里不断地想着祖父母认识那天的浪漫情景。

“缘分？”

舅父也是痴痴一笑，似也在回忆着什么？

“那最后是不是两所宅子在我祖父母婚后就合并了？”

舅父听我这样问，一脸惊奇的盯着我。

“你怎么知道的？”

我嘿嘿一乐。

“因为咱们李府后花园根本没有矮墙了！而且我在府周围看过，除了您的商铺，根本没有别的邻居了！”

舅父突然一脸赞赏的点了点头。

“你猜的没错，只不过合并宅子还是在我成家以后。那时因为你祖父搬来临安城没多久，家奴便带着银钱消失了，而西京城里也没了消息，你祖父这边一时之间陷入了困境。”

舅父顿了顿，又接着说。

“你祖母心地善良，见你祖父出外做活很是辛劳，便拿出自己的首饰变卖，筹了一些银钱，为你祖父租下了一间商铺。后来你祖父赚了些钱，便想去李家求亲，想要早些把这门亲事定下。可是李员外只有一双女儿，根本不想把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外乡人，又何况你祖父还带着那几个女人。只是我祖父也实在是禁不住娘亲的央求，只能答应了婚事。当年你祖母也是傻的很……”

舅父说着便有些痴笑。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不怪祖母痴情……”

我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想起了这句话，只是待自己说完，才觉得自己还未出阁，与舅父说这些似乎有些不妥。

舅父微微皱眉，不过却又感叹的说道。

“依儿你长大了，也该到了嫁人的年纪！”

我闻言，更加后悔刚刚的话了。

“哎呀，舅父，您快些说祖父的事情吧！”

“呵呵……你啊！当年你祖父母能顺利成婚，还有一个条件。”

“条件？”

“我祖父提出，若是想娶自家的女儿，便要把后院里带来的那些女人打发了出去。只不过那些女人都是跟着你祖父一路过来的，早已无处可去。尤其是这位老夫人，无论如何，也是不走。所以当年你祖母只能无奈接受了这个妾室。”

原来是这样！

一切的纠结还不是源于一个情字。

莫非这位老太太当年对祖父也是产生了感情吗？

我不想追究。

不过我只想知道，祖父对于祖母的感情，到底是情多一些，还是钱多一些呢！

毕竟没有祖母，也就没有今日李府这偌大的产业。

只见舅父继续说道。

“不过这位老太太并没有感恩于你祖母的仁慈，她恨你祖母……”

“可以理解。若不是祖母的出现，也许她是极有可能坐上李家的少奶奶位置的。不过换而言之，要是没有我祖母，也不会有李家这偌大的产业了吧！”

舅父认同的点了点头。

“那他们到底有没有感情呢？”

我问完之后又觉自己失言，只见舅父神情一怔，眼神略有黯淡，过后又摇了摇头。

“这谁又能知道呢！你祖父从没提起过，而我又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娘亲！”

我尴尬的泯了一口茶。

这样听来，那二娘的确有不喜欢我娘亲的理由。

不过随后又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赶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