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风,吹到脸上,如同利剑,刮得人脸生疼。
我们还未到崖口关,便生生被这风沙耽误了两日的脚程。我知大漠天气恶劣,可是这一次我们似乎越很不走运,连续走了几天,整日整日的风沙实在让人寸步难行。
幸运的是,也许是君成安那边已然开战,也许夏炎烈根本一点也不关心偏殿里的人质安全,又或许是青依的演技太好,总之,我们虽然被这大漠狂沙阻拦了脚步,但是胡夷国仍不见任何追兵过来抓我。
可是,当我们到达崖口关时,守城的官兵似乎对于我们这一群将要顶着风沙离开的商旅们,盘查甚严。
季长安照理拿出了牙牌,而另一只手则暗暗塞给那领头的兵士两锭银子,他们这才加紧了排查速度。
片刻之后,我们便赶在中午前出了崖口关。
老向导牵着一头精瘦的骆驼走在最前面,我们的五辆货物紧紧跟随,后面还有十几辆其他商家的马车。
队伍拉的很远,就这样,我们一行人在烈日狂沙的映衬下走走停停。
下午的时候,风沙便突然停歇了,这让队伍里的人很是欣喜。
但是我总觉得远处天际的一片霞光有些不同寻常。
老向导的骆驼也很是不安的嚎叫了两声,才刚刚停歇的商队,便被老向导叫嚷着,又继续上了路。
季长安很小心的吩咐好众人提高警惕,并且刚刚趁着休整的时候已经命人加固了每辆马车上的货物。
队伍行至傍晚,我们找到了一处落脚地,季长安在那边与老向导攀谈着什么事情,而我却毫无睡意的盯着远处的那团霞光一点点的淹没在大漠的尽头。
不知何时,我竟然睡着了。
正梦见自己领着一个小女孩,徜徉在幽兰谷的花海当中,住楼里的男子扛着锄头对我们母女二人笑眼相望时,却被一阵叫嚷声吵醒。
掀开车帘一看,原来是不知何时,外面竟然刮起了沙尘暴。
一团团的狂沙席卷着一切烟尘由远及近,呼啸而来。
而那位老向导和他的几匹骆驼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季长安吩咐着众人躲在马匹旁边,然后便顾不得他人,一把拉着我护在了身下。
远处的黑沙倾泻而下,近处的呼喊声,哭嚎声不绝于耳。
季长安严严实实的护住了我,一双手死死的拉扯着一张羊毛毯子,盖在我们二人身上,恐怕会有风沙迷了我的眼睛。
“别怕!”
季长安不断地在我耳边重复着。
他的嘴唇也会偶尔划过我的耳稍,在我的心里,有着难言的悸动……
“回去之后,你一定要把这些毛毯卖个高价,否则真的对不起这趟的艰辛!”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是那么的贪财。”
我笑了笑。
也不知过了过久,听着外面的风声已然稍稍小了一些,我便脸红着移开了季长安的怀抱。
季长安小心的掀开了毛毯,天空已然蒙蒙亮,但是看着我们身边的沙子竟然已经堆到了腰际。
望着远处的一缕朝阳,在起身的刹那,不禁让我一阵眩晕,紧接着便是一阵阵腹痛接踵而来。
我大概是蹲着时间太长了吧!
季长安呼喊了几声过后,肖龙肖虎兄弟以及众位伙计们也从沙丘里慢慢起身。
还有一日便能到达荣城边境了,季长安看了看手上自制的地图,上面清晰的刻画着一些只有他懂的坐标。
待整理好了一切,我们便脱离了其他的商队,快速的行进起来。
又过了半日,眼前的路已经不是那种难行的沙丘,突然,季长安命人停下了脚步。
他把我拉到一旁,伸手拉过了我的手腕摸了上去。
“依儿,你有身孕了吗!怎么没早些告诉我?你可是有什么不舒服?怎么流了这么多的汗?”
季长安有些吃惊的问道。
我苦笑着点点头,小腹的隐痛的确让我不安。
“我能坚持的,走吧!”
虽然这样的颠簸很危险,但是,我不能眼看就要到城关而停留让这些人再次徒增危险。
“可是你现在……”
季长安看着满脸汗水涔涔的蓝依,心有不舍。
季长安吩咐众人先走,他则牵过了一辆马车,让我平躺在了马车上,缓慢的行进起来。
我看着肖龙他们的行进的方向似乎与我们并不相同,便着急的问。
“我们去哪?”
季长安笑了笑,可是没待他解释,却见远方突然卷起了一片沙尘。
这片沙尘对于季长安我们俩来说,极为的熟悉,这可不是阴天。
我们对视了一眼,赶忙驾着马车飞快的跑了起来。
“此地出现的,绝对不会是匪寇,肯定是胡夷国的人,快走,别管我……”
季长安不安的看着我。
而另一边,发现匪寇的肖龙兄弟也调转回头。
我赶忙赶忙呵斥众人。
“你们快走,莫要无故送命!”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细密汗珠,听着耳边的风疾驰而过,看着远处茫茫沙海里越拉越近的那伙人,心知今日定是跑不掉了。
只希望他们认不出来我的模样。
……
在蓝依他们还在大漠里穿行的时候,那边东临国突然率兵压境,君成安亲自领兵攻打胡夷国。
吃人的魔王再现,途经各地一片生灵涂炭。
再接连失守两座城池之后,夏炎烈终于怒气冲冲的把那个女人带到大殿上。
他从不知自己的兵士竟是如此不堪,这么快就失守两座城池。他也从来不知君成安竟然这般的在乎这个女人。
那么,他要让呼莫雷立刻送她去战场上,当着君成安的面,杀了她泄愤。
他要好好地羞辱君成安一番。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人,居然在他面前,有些痴狂的笑着。
笑的大义凛然,一副早已准备好赴死的样子,根本不在乎他的愤怒。
这的确很像她的作风。
他恨恨的走过去,一巴掌扇在那女人的脸上。哪怕是她求他一句也好,求他不要杀了她,那他真的会原谅她,再也不放开她。
可是随着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悄然滑落,那女人瞬间大惊失色,然后愤然起身朝他一掌劈来。
呼莫雷见状,一鞭就勾着那女子甩在了柱子上,当场毙命。
夏炎烈怒气更甚。
“追!”
……
然而,我们并没有逃脱多久,眼看远处荣成的城墙隐隐就在前方,我们却被这一群胡夷兵士团团围住。
而为首那人,我甚是熟悉,是乎莫雷。
“查!”
只听他瞧着这一众人等,眼神锐利的审视着每个人,生怕错过了他要逮捕的对象。
我咬牙低垂着头,只希望荣城的守将兵士们尽快发现这边的不妥。
季长安侧了侧身子,肖龙和肖虎也在不动声色的想要挡住我。
“你们要干什么,我们可是正经商人。”
说完季长安便拿出了那块通关的牙牌,亮在众人面前。
乎莫雷不看还好,这一看到是牙牌,便策马走近了几分,目光不觉的森寒起来。
但是明显,待他看清了季长安这块时,并不以为意,只是冷冷的说道。
“把那个小个子带过来!”
我大惊,既然他已然怀疑到我,那么肯定是不会放过我的。可是怎么办,这里可没人是他的对手。
正在我僵持着不肯过去,又有一个兵士下马过来要扒开人群拉走我时,就见远处荣城方向,一队人马疾驰而来。
“哼!”
乎莫雷有些不屑的瞟了远方一眼,然后又朝着我说道。
“正经商人里面怎么还窝藏钦犯呢?是吧,贵妃娘娘!”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脖领子一紧,已经被人高高拎起。
“依儿,依儿。”
“肖龙,快去叫救兵,快!”
季长安大叫着,然后抽出靴子里的匕首急急的追上来。
呼莫雷一下子把我扔在马背上,连瞧了不瞧身后的众人,便扬起了马鞭,飞快的疾驰起来。
他从来都不恋战,那样只会让他丢掉胜算。况且他骑的可是北方黑骥,虽然马儿已经连续跑了一日,但是由于它很适应这茫茫大漠,若是与他比脚程,恐怕那些人根本追不上他。
“娘娘,您可让我好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