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正是凭窗作诗的好时候,美中不足是窗外熙熙攘攘的过客,浮流于世,委实吵杂。
悦目轩的东家命下人大略的清点了一下损失,匆匆赶来,只见他一人立在窗边,意气风发,倒是一个偏偏佳公子。
“都走了?”
魏珏摇着一把玉骨扇,发丝飞扬,转过身,眉目含笑的说,“这不正是随了东家的意?”
东家憨憨一笑,“公子的话我却不懂。”
魏珏举步欲走,“也罢,明日我提醒沈三公子把赔款送来。”
东家连忙上前,抢在他前头,“公子你这就没意思了。”
魏珏笑道,“没意思是何意思?”
东家连忙作揖道,“竟是被公子看出来了。”
“方才问起家父,正巧令我忆起年前来我家求画的那位先生……”
“正是在下。”东家抢话道,“当初魏大人认为在下求的是他的画,一直同我说早已搁笔,絮絮叨叨了许久,才容我说出我求的是同公子的一面之缘。”
魏珏收起扇子,拧了拧眉。
东家忙说,“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魏大人委实是热情。”
“我觉得你说的挺对,家父确实有些啰嗦。”
东家捏了一把汗,又说,“可叹当时您出门办事并不在家,哎,那您是如何晓得那人正是在下呢?”
魏珏很难开口告诉他,自己从烟花巷逛完带着一身的胭脂味,只得翻墙回去,正赶上管家送他出门,差点被捉个现行。
“听管家形容了个囫囵。”魏珏敷衍道。
“既然魏公子想起了此事,在下也不绕弯子了,今日不求钱财,只央求公子一事。其实在下久闻公子大名,若是此事公子不答应,今日的事亦是一笔勾销,当然了,若是公子能够成全在下,日后若是有帮的上忙的地方,在下义不容辞。”
“说来听听。”
东家替魏珏斟满茶,才说,“说来话长,公子有所不知,虽说我这悦目轩开业几日,迎来送往,瞧上去热闹,不过是依托着某位大人的背景,昨日我盘算了一下,里外里就是赔本赚吆喝。”
魏珏对这个“某位大人”颇有兴趣,散开玉骨扇,津津有味,但他面上眉目未掀,装作十分冷静的样子。
东家附到他耳边,“这位大人位高权重,当初引荐人说做这种营生寻一个大树好乘凉,虽说朝堂上那些大人碍于条律都不敢明着来,但是暗地里来得可不少,我们没有一个得罪得起,明里暗里要优惠的,赊账记账的,一来二去,怕是迟早要被他们拖垮。”
位高权重,魏珏在脑子里筛选这位大人的人选,“所以你是想我帮你什么?早点拖垮你?”
东家哈哈一笑,“魏公子你说笑了,我是想靠着这些人可不能长久,得想个法子吸引其他客人。”
“那你想要我留在这里接客?”
“公子言重了,我是想公子替我拿个主意,我这个店以何特别之处吸引客人,最好是能雅俗共赏,说出来你许是不信,我这个悦目轩,寻的是雅欢,陶冶的是情操。”
“想的太好了。”魏珏收起玉骨扇在掌间敲了敲。
“公子也这样想?”
“我是说你想的太过于好了,我看你是搞错了营生,你该去开个乐坊或是书斋,总之不该在烟花巷里寻个什么高雅,倒是显得有些败兴。”
“那魏公子为何喜欢在这里闲逛?”
“我这人雅俗共赏,不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