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珏见我收好剑,似乎又没有话题可说,便站起身,我以为他终于想好要告辞了,双手已抱拳欲同他作别,哪知他突然问我,“你可曾喜欢过一个人?”
这算什么问题,我想了想,答道,“未曾。”
魏珏复又坐下,自说自话的斟了一杯茶,是我方才沏好预备读书时候喝的,我自己尚且一口未喝,他又顾自说道,“近来我喜欢上一个姑娘,可这姑娘同我从前认识的姑娘都不同,’温柔贤淑,人情世故‘她皆不懂,委实是很难讨好。”
“那你喜欢她什么?”
“嗯,这着实是一个好问题,”他顿了顿,又喝了一口茶,许是茶此时不凉不烫,十分合适,他一饮而尽,有自说自话斟了一杯,“可能就是喜欢她的纯粹,我见惯了浮世,可能欣赏本我了罢。”
“讨好这种事委实刻意,不够纯粹,你这样想,自然同她又南辕北辙了。”
他一脸的醍醐灌顶,十分认同的点头,“我竟未曾想到此处,确有道理。”他面露喜色,可不过一会儿又沉了下来,“那我还能作何?”说着摸出怀中的玉骨扇扇了扇,“我大抵是失心疯了。”
一派胡言乱语,他在我房中踱了一圈,临走前将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匆忙道了句“告辞。”头也不回的走了。
委实有些突然,可惜了我那一壶新沏的寂梅茶,我用静启的手法试着制作的寂梅,不知有几分相同,头一壶就被他喝了精光。
自从我按照魏珏的意思婉拒了小月夫人的约见,这位夫人不但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反而隔三差五差人送些东西来。头一次是一本《黄帝内经》同《难经》后又有《神农百草经》和《伤寒杂病论》,这些医书都是先世名家所著的原本,每一本都价值连城,第三次带了一整套九枚金银针灸针,我将所有东西整理规制好,这些东西于我一个寻常的医者而言委实过于贵重,形式颇为大于内容,着实是受用不起。
我将东西包好托魏珏悉数送还了回去,哪知第二日说是又有了夫人送来的东西,不得不佩服这位夫人的执着,但无功不受禄,我摆摆手,示意请他们拿回去,小桃站住不动,脸上却是含着笑,“先生还是掀开布头看看,说不定是心上的东西呢。”
我早说了不再收礼……但这堆了整整三层密密实实飘着桂花香的枣泥糕确实可以收下。
小桃笑盈盈的拿来盘子分装出一小叠,将剩余的重新码好,“素闻小月夫人院中的小灶最擅长点心,奴婢瞧先生初来的时候倒很是喜欢奴婢做的枣泥糕,后来好似不喜欢了,一直琢磨不透,今日总算是明白了,原来先生喜欢桂花香,这做点心如同入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奴婢这回记下了。”
恰巧我今日修习坐忘,早膳用的早,此时望着满桌的糕点确然有些肚饿了,香甜的桂花枣泥糕配上微微苦涩的寂梅花茶,算得上是一大幸事。
抬眼一瞧,去了一层的枣泥糕堆中隐隐露出一个纸角,我抽出一看,上书几个字,“月上柳梢,花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