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来禀报,宫人的马车已在府外候着,云恭禄心中慌乱,也只好按耐住情绪,跟着车马去了。一路上颠簸不已,他心想这宫中的马车倒还及不上相府的马车来的舒坦,仔细一想,王公贵族也不会坐这等马车,不过昨日丞相当真没有暗示过何人才是他心中所想啊,真真急煞人也。
他一路急的直捶手,宫人问他,“先生可是有何不妥?”
他摇摇头,“没有。”
到了宫门口,宫人下车出示令牌,他听见马车前多了马声,宫人上车后同他说,“我们这就前去养心宫,先生再耐心等等。”
又前行了一阵,外头有人喊,“到了。”
宫人先下了车,将马车的帘子掀起来,云恭禄俯身下马,抬头瞧见高悬的匾额上养心宫三个字,真真是气势恢弘,心中更添一重乱意。
只见宫人上前扶他下车,到了台阶仍不放手,坚持要扶他上台阶,待行到宫门口,四下再无旁人,宫人附在他耳边说,“相爷提醒先生,想想昨夜说的二人的秉性,答对了,公子会先于您回到府中。”
果真是他们抓了人,算是有了个定数。不敢耽误半刻,他独自向里走,侍卫守在宫门的内侧,门边立了一位内廷的公公迎他入内。
过了几道门,行过院落,终于进了内宫,云恭禄垂着头,伏跪下去,给天顺帝请安。
赐坐入定后,云恭禄得以抬起头,望见天威,也顺便瞧见了坐在一边的丞相同两位王子。要不说徳艺院的画匠妙手朱笔,将二人神行画的分毫不差,传神的很。
天顺帝如常的对两位小王子说,“这位云先生对绘画颇有研究,今日请他来指点一下你们二人的作品,看看德艺院以外的人如何评价。”
正渝一脸不屑的看看云恭禄,而正石倒是心情大好,笑盈盈的摊开手,“还请先生赐教。”
云恭禄心中腹诽,这几日尽是来叫我赐教的,却个个给我下马威,活到这把年纪原是想着颐养天年,连典当铺的生意都想交给儿子打理,哪晓得如今吐了一口老血还要来做小伏低,真真是难煞人。
正石画的这幅高山流水着实平庸,笔法立意都很普通,可以说是中规中矩的画作,云恭禄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夸奖的着手处,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细看还是有些巧思的,譬如这里的石头……嗯……”
天顺帝大笑起来,对正石说,“你莫要再为难先生了。”
“先生莫怪,我本不擅长作画,山水更是弱项,只怕给先生污了眼,不过我兄长妙笔生花,还请先生移步。”
云恭禄看了看左手边的这幅画,果真当得上一个绝字,同样是一幅高山流水图,这幅画中的泉眼自山中流出,跃然纸上,叫人彷佛置身于山水中,远近层次分明,用色饱满鲜亮,堪称佳品。他连连点头,忽然心中忆起先前宫人的话,昨夜说的事他还记得些。
天顺帝假意借着云恭禄看画的当间,同二人说了些寻常的事,只为他观察二人品貌行为做个依据,之后寻了个由头,将二人支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