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树林里响起一连串震耳欲聋的踩踏声,麖群已经在雄麖的召唤下跑来,围住了整个院子。
雄麖得意的瞅着麖儿。
下一刻,女孩已经在麖群的包围圈中,麖儿只好放开雄麖,冲了出去,挡在她的身前。它回头看了一眼她,这次,眼睛里流露出浓浓的哀伤。
她惊住了,麖儿这是要舍命于此。她咿咿呀呀的叫着麖儿听不懂的话,她想让它快走。可是,麖群已经朝麖儿扑了过来。
很快,血腥味就弥漫在整个白骨屋,麖儿头颅和身体被撕咬得分开。它的眼睛还望着窗上那串骨铃,清脆的声音仿佛还在它的耳朵里回荡。
女孩眼睁睁看着麖群分食着麖儿得尸体,眼睛变得血红,手指奋力一抓,洞箫出现在她白骨一般瘦弱的手中,一百年不曾吹过,如今的身体,却再也掌握不住这一品仙器。不过寥寥几个音符而已,已经耗尽她全部的力气。
麖群已经将凶恶的目光盯住了她。
她的目光从麖儿的尸骨上移开,放下洞箫,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青色的布帛,轻柔的摩挲着上面熟悉的字迹,眼睛里滑下一串泪水,却笑着摇了摇头,动了动嘴唇,在呢喃着什么。
林小竹遥想自己前世死前的记忆,虽然模糊,此刻看到她的唇语,不禁在心里苦笑,也跟着她摇了摇头。
片刻后,院子里的麖群心满意足的散开,只留一地白骨,以及侵入土地的鲜血。
魏然握住林小竹的手指紧得不能再紧,已经把她捏痛了,她看见魏然额头上沁出了汗水,眼神一刻也不移开茵竹血淋林的尸骨。
他的眼中,好像下了一场大雨,湿润,心碎,悔憾。
林小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握住他那只骨节泛白的手,却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这种时候,他需要的其实只是自己的陪伴,因为,这一世的林小竹还完好无缺站在他身边。
魏然闭上眼睛,很久才重新睁开,苦涩道,“她,说了什么?”
“她说,这样的结局,说起来都并不是任何人的错啊,我不怪谁,不恨谁,只是想不明白,这亲笔信——师尊为什么要这么做——”
魏然失神了一会儿,那块青色的布帛落在地上,沾染了血迹,他走过去,拿在手中,被摩挲得很旧了,上面的字迹都快要看不清,魏然却轻易的辨出,那就是他的字迹,就是他的印章。
林小竹也看见了,只是,为何......
她不免一阵心惊,茵竹心有不甘,怨气不散,难道是因为这块青色布帛?
骨伞白光微闪,眼前的景象忽转。
颛顼殿上,众仙家威严端立。
茵竹刚刚经历一场恶战,被仙家制服,此刻浑身是血,万般狼狈的跪在颛顼大帝脚下,仰头死死盯着仙侍手里的青色布帛,她一眼便认出,那是师尊青袍的一角,断面齐整。
这件衣服,是她七日前在玉清池畔仔仔细细洗干净了,叠放在师尊床边,那天早上,亲眼看着师尊穿上这件衣服去上早朝,没想到,再次看见这件衣服,却是一角斩断的布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