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搜查令拿不到又如何,我们可是去抓丧心病狂的越狱杀人犯!官老爷再拦着我们,那也只能送他回家种田去!”罗俪说话的语气不轻不重,确是视死如归的冷意。
这年头,永远不缺拦路者,跨不过去就碾过去。
她也是没办法,毕竟捕快权再大,但也大不过芝麻地方的小小官老爷。
小地方没规矩,捕快状告官老爷,内部矛盾不好看,上面自然会派人下来调查,她罗俪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捞点油水不是大事,可妨碍她做事,谁的日子都别好过!
官府这边集合出动。同一时间,距离宓府外两条街的巷子口里,沉木马车四周无人靠近。
奢靡的车厢内,蓝水华服袭身裹着修长的身姿,长发松散,醉玉颓山的闲染气质儒雅,凝玉般单手撑着下颚,慵懒怡然的卧在一方软锦之上,他半拢起眼,倒是有点不食烟火的调调。
一张俊朗的脸凑着车内的不灭之光,由上至下打量着相识良久实际不那么熟悉的贵客。顺便瞅着自己该保养的指甲盖,闲染觉得很无聊,那不如好事挑拨,想罢,倒是自己浅声低笑起来。
“那黑影真是你的人?还真是听别人的话,让守着尸体,还真不回你这主子身边呀!”
贵气逼人端坐着的贵客,旁若无睹只看自己手中的书。
居然不理自己!闲染勾起嘴角,笑的流光潋滟,绚染了一车厢的风华。
贵客还真是好学,就是那一页破纸至少也看了半个时辰,都没翻开页,真好学,好学!嘿嘿。
也不知她穿着嫁衣是什么模样?半个时辰,整整半个时辰,听说今夜有喜宴,贵客都在认真思考这一个从来就没想过的画面。
乌嫣会穿嫁衣?
小丫头小时候只对师傅一个人笑,长大了模样似乎没多大变化,倒是学会见人就卖笑了!
她今天好看吗?以前可不爱穿裙子,也是,师傅那手艺自制的裙子可丑了。
不过她今早穿白裙子,嫁衣上的宝石应该不多,她会发飙吧。记得以前她说自己穿的嫁衣一定要贵过一座城。
一座城?可城有便宜有贵的,再贵又贵不过一个国家,国家也分三六九等。
嫁衣要喜庆,金丝织布,红宝石拿来镶嵌整个嫁衣能值几个钱,最顶级的红宝石也不过是珠宝类里的低端货贵客想得多,他真的很忙。
“喂,问你话呢!”食指瞬间弹出一颗晶莹的紫葡萄,被无视的闲染一天都没做生意,一千两黄金要是还赚不到,他可是会很生气的。
“你话太多!”废话更多,贵客终于冷冷开口,压得闲染努力营造的穷奢气氛立刻全无。
你问就回答?贵客将书放在一边的小茶几上,举着一杯凉茶浅酌,那对没有情绪的银眸子俯视自己被葡萄打中的腹部,这闲染倒是会打,才换好的外袍又沾上淡紫色的葡萄汁,布料顺便溢出些丝丝红痕,不断蔓延,简易包扎的伤口刚好破了。
“哎呀,你不是挺有钱,昨夜送臭丫头的金疮药难道没了?用上那药伤口可不会流血呢!”但打破伤口,可流更多血。
闲染假装慌乱,赶忙坐正身子,他一伸手,坐在车厢外的舍纪立刻塞进与小丫头同款名贵的金疮药。
贵客不言,只是盯着闲染手中的好意。
“刚才我可是失手,谁知道你喜找虐,故意留着伤口不治,这药你不用就留着呗,里面的丫头要添了新伤,就当我借花献佛!”闲染将药摆在茶几上,说真话他才不顾后果,万年冰山对小丫头是真上心!可小丫头压根就不把身份尊贵的贵客放眼里!
讲真,自从贵客被桃木簪子捅了以后,闲染看见眼前不一样的冰山有点小开心呢。
“你可以自己送,欠她人情有好处!”贵客说出实话,挥动手掌,金疮药又自动飞向闲染。
“送出去的东西,我可从来不会接。”闲染儒雅而笑,挥动手。
车厢木门被自觉的舍纪打开,金疮药瓶从他的头顶飞出,砸在外面的地上,嘣四分五裂,药毁一地。
舍纪摇头,老板败家,他心痛,这药,可值钱了。
“衙门那女捕快到宓府大门。”黑夜带着斗笠遮脸的车夫从远处走到车厢外,对着里面的贵客汇报。说实话,小师妹今夜嫁人,这大师兄到现在都没别的动静,他可害怕了。
既摸不清小师妹下山的心思,不敢猜大师兄最近的心眼,他这做二师兄的今夜都懒得易容出门。
“然后呢?”贵客俊美的脸没有多余的表情质问。
“蛤!”二师兄摸不着头脑。
都是做属下的,舍纪立刻一个眼神过去。
二师兄立刻会意,“还没看见新郎官。”嚯哦!二师兄都想拥抱舍纪这小子了。
“宓家的人全抽了!”贵客轻松一句。
吃瓜看戏的闲染倒是一脸吃惊,全抽了,这宓家上面没了靠山,不就等着破产,不过挺好,宓家的生意他没投多少钱。
“给我一半。”贵客盯着吃惊的闲染,绝伦的脸扬起一丝笑意,“这不就是你跟我一天的理由。”何必装着。
“自然要给,我四你六,要太多不好,毕竟都是你的人在做事。”闲染也不装无知,他看上宛水城的宓家不是一天两天,全国糖原料宓家的生意比例最大,收鬼赚钱难,供他那别致的房子可是不断砸钱的活。
乌嫣没外面的人心思诡谲,她今天夜里一门心思只想做好一件事,那就是嫁人。
耳边呼吸声交杂混在一起,她透过鞋尖瞧,来这喜宴的宾客还不少。
“怎么是个活人?”祠堂内,看见被搀扶进来的新娘子,宓家死气沉沉的旁系族人都瞪大着眼,张望四周,寻找一直没出现的宓老爷和宓夫人。
“居然用活人,会不会有事啊!”
“死全族死一人,你挑!”
“凶什么凶,我家死了俩孩子就剩一个,你家就生一个死了一个,绝后还要怪我,比惨我更惨好不好。”
吵闹声在祠堂里逐渐放大。
“都给我闭嘴!”乌嫣冷不丁丁一声吼,吓得抓住她手臂的两大妈心尖尖抖一抖。
“别作死!”紧盯她没放的王妈,立刻伸手拧了一把乌嫣的肩头肉。
“疼,我可是新娘子!”乌嫣躲开身,肩膀疼得忍不住娇声埋怨。
“王妈,这年纪是不是大了点!”一旁系听着新娘子发出的声,才想到这次的新娘子不仅是活人,年纪也和以前的都大了不少。
“姑娘我青春无敌,貌美如花,你全家才年纪大!”乌嫣气的很,立刻回嘴。
“少啰嗦,关门,立刻拜堂!”此刻,神色严峻的宓老爷与宓夫人匆匆走进祠堂,坐在下方的主宾座位上,众人麻溜排排站好。
蹦蹦蹦由外合上的大门,最终祠堂内鎏金红烛照的红亮,摇曳的烛光倒影于祠堂墙壁屋顶上,黑影摇摆。
人群安静,没人再多言,一人从祠堂后方的屋子里缓缓牵出一只通体全黑的小山羊。
当宓家家主一出现,祠堂内的气氛骤转,没人再敢多言,全都低着头,这次真的是个活人,旁系们能看却比之前参加的婚礼更加不敢看了。
乌嫣被大妈们强行换了方向,双手被红绸缎子一圈又一圈的绑住。
“低下头。”王妈厉声吩咐道。
乌嫣就被大妈用劲按压着脑袋,弯腰时,她透过红盖头看见眼前两只动物蹄子。
忍不住皱着眉,她缓缓抬高眼,自己红绸连着对方脖子上。
我嘞个去!乌嫣有点懵,不知该做啥反应,她的新郎官是一只羊,一只通体全黑的小山羊!
真大爷的,好刺激呀,乌嫣终于扭动僵硬的脖子,挽起红唇笑了!
祠堂内,鎏金红烛却抖的更加摇晃,飘在屋顶上的厉鬼们,纷纷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