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同学,出门要戴帽子呐,耳朵尖尖都红咯。”中年妇女将打包好的早餐递给他,普通话口音很重,听起来却格外亲切。
晏酥缩了缩脖子,冷,而后又站直了身体,“阿姨明天您也不开门,那我就今天给您拜个早年,祝您生意兴隆,万事如意。”
以前他从没给人拜过年,他身边认识他的人都尽可能的躲着他,避开他,见他跟见瘟神一样。
“哎呀!你这小同学,来,拿着,刚做好的牛肉馅饼,本来是给别个留的,现在算给小同学的新年礼物了。”
晏酥不知所措的接过。
有些错愕,这是他第一次收到新年礼物。
眼眶没忍住就有些酸。
活了快三十年,觉得自己是个人,却只是近些年来才有的情感。
“阿姨,谢谢您的新年礼物,我们明年见。”晏酥说了这话,也不等老板娘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的奔向雾里。
“哎呦,你这小同学真是的,不就几块钱的事,用得着眼睛水打转转嘛,真的是个孩子,怎么就那么懂事听话呢,以后……”
老板娘碎碎念的声音,在晏酥骑上车后就听不见了。
车速不快,寒冬腊月的风该是刺骨的,可晏酥这会只觉得,人这一生,果真是需要羁绊的。
总得有那么一些人,出现在你生命中,告诉你,别难过,人生难度,但它值得。
一路到了别墅,六点过,他一步两台阶,很快到了姜酒门前,平复了下呼吸,试了试手上早餐的温度,正好,嘴角扬起,抬手敲门。
紧张的站直了身体,低垂着眸,睫毛在走廊灯的衬托下,长长卷卷,微风拂过,颤颤巍巍的,有些可爱。
“进,门没锁。”姜酒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不太清楚,可晏酥还是听到了,且听明白了。
“那我进来了。”按下门把手,晏酥顿了顿,他不是第一次进姜酒房间,按理来说,不该紧张的,可就是不受控制的,觉得挺不好意思。
男生不该轻易进人姑娘房间的,这是以前姜酒教他的,姜酒说过,人活着吧,左右不过为了身上这张皮,力是相互的,你得先敬别人,才能让别人敬你。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扎心的,最扎心的是她将他拽到天桥上,看着天桥下那些要饭的,语气特温和的冲他道:“小朋友,偷鸡摸狗还不如他们,靠实力养活自己。”
他没说话,闷着,以前他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乞讨的人。
可姜酒对他说,他不如他瞧不起的那些人。
不是嘲讽,也没有故意刺激,姜酒说这些话的时候,真的很平淡,看他的眼神,也没了平日的笑,似乎像看垃圾那般。
后来,她才解释,“刚刚真是不好意思了啊,我走神了,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推开门,那人腿搭一旁的软垫上,听见声响,抬眸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买了下午三点的飞机票,你收拾一下。”
“好。”晏酥答应,看了眼屏幕,“那我去收拾东西了。”话是问姜酒的,姜酒点点头,笑了笑,“去吧,现在时间还早,你其实可以再睡一会,没关系的。”
“那队长,你这局结束了,先把东西吃了再继续。”晏酥说完也没走,就在那眼巴巴的站着,等姜酒回应。
有牛肉馅的饼,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但那是我收到的第一份新年礼物。
想给你。
姜酒用余光扫向晏酥,“听说你十八了?”
晏酥被问的有些迷糊,不解的“啊”了一声。
“老江说的,你身份证,02年的吧。”
“嗯,十八了。”晏酥懒得解释,他身份证年纪报大了两岁,至于原因,他并不知晓。
他没见过父母,也就没办法知道他的实际年龄。
但他知道,他被丢在孤儿院门口那会,一岁不到,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爬也爬的不稳。
“小朋友,你怎么十八岁了,还那么矮呢?”姜酒一句话说完,游戏胜利的声音透过小音响传出。
在他进门那会,姜酒就摘了耳麦,用的音响。
“队长,您能不扎我心吗?这一大早的。”晏酥真的,想把氛围烘托的暧昧点,温柔绵长点,在卧室这种封闭空间里,就那么望着对方。
想借此让他家队长生出一种道不明说不清,也就是熟称喜欢他的情绪。
可就仅仅只是那么一句话,别说他眼睛还能不能带笑了,他估计他这会嘴角都得是耷拉着的。
太扎心了,他家队长和他比身高,就他妈像小学生和他比大小一样。
没你高,没你大,丢人。
姜酒自然是察觉到了他情绪变化,伸出手去揉了揉他脑袋,“没事,长不高也不打紧,以后队长给你介绍个高点的女朋友。”
晏酥:……更扎心了。
人走了,姜酒才慢悠悠的收拾好桌子,打算吃早餐。
将纸袋一一打开,嗯,有点腥味,不重,挑出装这东西的纸袋,穿上棉拖,开门,敲门。
晏酥门开的不快,姜酒在走廊上吹了会凉风,门开时,少年脸上有些潮红,眼神也挺迷离。
姜酒一愣,张口就想直接问“晨勃”,又觉得,她真那么问了,就太不要脸了。这话可以和林易石巫说,但眼前人不行。
这人对她的喜欢,有些偏执,不单纯仅仅只是队友关系。
“我牛羊肉都不太喜欢,以后不用特地给我买的,你继续撸。”话毕,转身,两步就回了自己房间,顺便反锁了门。
艹!嘴又瓢了!
姜酒,我奉劝你,好好做个人。
明知道人小朋友可能大概真的喜欢你,你还一个劲的凑上去刷存在感,什么心理?
茶里茶气的,是想开家茶馆是吗?
伸手拍了拍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还开窗吹了会凉风,这才算是勉强有了些理智,坐下开始认真的,细嚼慢咽吃早餐。
而晏酥呢,听了他家队长的话后,身体里的小火山就蹭的一下,爆发了。
眼神本就迷茫,这会儿脖子也上了色,进浴室,衣服没脱,就那么用凉水从上而下的将自己浇的透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