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章 寻觅(1 / 1)申傲寒.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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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满府的雪尚未融化,脚下一踩便留一脚印。石板桥旁的树木落满积雪,她们绕过桥旁,径直走到一个水亭下。水亭则是建在水面之上的一种亭子,它六面皆空,周围只有轻幔掩着。

两人行礼过后,方才入座。

贺夫人与贺老爷询问着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贺逢君认真吃着饭,不曾有过一句言语。

蓦然,饭桌上突然安静。

杜知清偏头看向她,莫名问了一句:“二姑娘觉得我如何?”

贺逢君听这话有点慌张,“什么如何?”

身旁的男子闻言轻笑,贺夫人替他解释道:“当然是杜公子此人如何矣。”

“杜公子……”贺逢君这才反应过来,嘴角噙着一抹笑,略有违心说道:“杜公子容貌无双,才识过人,自然是极好的。”

既然如此,倒不妨……杜知清心里打着小算盘。

“今夜徽州城中有游灯会,不知二姑娘可否愿意与我同行?”

贺逢君听到这儿,才算稍许明白了些。

她轻轻颔首,说:“愿意。”

然而她心中是极不愿意的,但是当着娘亲与爹爹的面,不好折杜公子的面子。于是决定等到游灯会上,再与他解释清楚。

宴请结束之后,贺逢君要回院休息。

而杜知清被种月带去了客房。

西院。

今日的梨树与往常有些不同,她站在树下,抬头望着密密麻麻的枝丫。

安祚先生说过:等今年开春之际,此树定能开花。到时逢君便能看到“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美妙诗境。

她踏进房中,拿了本书卷,半卧在榻上一行一行认真看着。

冬日的暖阳光渐渐散落在闺房里面,透过青色的窗幔,温暖的气息瞬间包围整间屋子。

黑幕降临极快,待贺逢君醒来之时,杜知清早已候在院中许久。

种月本来是想叫醒她,而杜公子却说让她睡醒再去也好。

不料这一睡,天便黑了影。

贺逢君系上月白褙子,重新涂了口脂,方才出门。

她略有些抱歉,“让杜公子久等了。”

“无妨。我们走吧!”

贺逢君点点头,种月跟在身后,三人一起同行。

徽州城的游灯会并非什么大节日,不过是百姓们无聊一起集会的日子。今晚女子将会在湖边放水灯,男子则是拿腕绳为心上人系上。

这腕绳指甲宽,呈火红颜色。

她们行走在集会中,浑身散发着严肃的气氛,倒是有点不合这热闹的场景。

杜知清首先打破了这尴尬,他停在一个玉珠铺前,灰眸微弯,笑着问她:“这家的玉珠甚是不错,二姑娘喜欢哪个?”

面前的人笑得如春风拂面般柔和,可她心中却只有安祚那张呆板又肃厉的脸。

她摇摇头,无声婉拒。

杜知清面色自然沉了许多,不知是不是不高兴了。

须臾,他又买了一只水灯递给她。

语气带着抱怨的意味:“玉珠首饰不要便罢了,这水灯你得收下。”说着硬生生塞进她怀里,然后不等她回答,就拉着她手腕往东边的湖畔而去。

湖畔这边有很多人在放水灯,整片湖水散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她们站在一棵柳树下,静静观望着。

驻足许久,贺逢君才走到湖边,双手伸出,万分虔诚地将水灯放走。在它飘走的那一刻,闭眼,祈祷。

贺逢君的心愿不过是一个安祚罢了。

她许完之后睁开双眼,杜知清也半蹲在她旁边,手里还攥着一根红腕绳。

“二姑娘天生聪慧过人,所以你应该知道我今日去府上做客的缘由。”杜知清拉过她的手,脉脉含情的双眸认真看着她。

“虽然杜家与贺家有过不合,但是那些已经很久远了。今日一见二姑娘就觉得你是命定之人,所以不知这红腕绳你是否愿意让我为你系上?”

这种场面,贺逢君倒是没意料到。

她先是慌张的抽回手,平稳了心中的无措。

方道:“今夜我跟杜公子出来就是要解释这件事情的,贺逢君不能接受您的倾慕,因为逢君心里早已有了倾慕之人。”

杜知清听完愣住,整个五官皆僵住。

手中的红腕绳突然被一阵夜风刮走,掉入湖中。

他失神般的笑笑,依旧道了句:“无妨。”

旋即,他缓缓起身,贺逢君也随着站起来。

他抬头仰望着天空,十分淡然的说:“天色很晚了,二姑娘请回吧。”

贺逢君脸上写不出的抱歉,她没有回答,无声离去。

种月在玉珠铺等了半天,才等到二姑娘。

谁知,二姑娘竟是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

“姑娘怎么了?杜公子呢?”种月担心的问。

贺逢君摆摆手,“去安府私塾。”

种月一惊,“您要去找安祚先生?”

“与你无关,莫要再问。”

种月不敢再吱声,只得跟着二姑娘去往安府。

安府私塾。

安祚先生家略微偏僻了些,绕进一条黑漆漆的街,右边第二家黑门的,便是。

贺逢君停在安府门前,雪花飘飘的下了起来,砸在乌黑浓密的发髻之上,融化于温暖的唇齿中。

“咚咚咚”敲门声。

徐泱打开门,“何人?”

种月回到:“贺府二姑娘来见先生。”

徐泱瞄了二人几眼,“先生病了,不方便见人。”

听到这话,贺逢君心里一紧,直接上前冲了进去。徐泱拦不住,只得在后面呵斥着种月,种月委屈却也不敢说他,毕竟是来寻人,万不可让二姑娘生气。

“安祚”她带着满身的雪跑进他的屋子里,安祚正安静的躺着昏睡。

手背轻轻抚上他的额头,烧的烫手。

种月,徐泱跟进来。

她低声质问道:“你家先生病了,你怎的不找郎中来看?”

徐泱一脸无辜的模样:“是先生不让找的。”

“他让你不找便不找了?种月,让徐泱带着你去打盆热水来。”贺逢君命令道。

“是。”旋即二人连忙离开。

贺逢君满目心疼,替他盖紧了棉被,将自己的褙子脱下来压在上面。

“你一定很难受吧……”她问,声音却染了哭腔。

看着安祚紧皱的额心,贺逢君说不出的难过。

第一次这样安静的看着他,眼泪止不住的掉。

她不想哭的,只是一想到他自己苦撑了许久,贺逢君感到十分抱歉,抱歉自己没能早早赶到。

良久,徐泱将水盆端来。

贺逢君湿了毛巾,拧干敷在他额头上。

就这样,热水换了不下六次。

直至他体温不再那么烫,贺逢君一放松,眼前一黑,便昏倒在安祚榻边。

窗外天蒙蒙亮,昏迷中的安祚缓缓醒来。

张开双眼的时候,就看到趴在榻边的贺逢君。

安祚眼里先是充满了厌恶,随之看着满地的水渍和身上的褙子,心底升起点点暖意。

重新将褙子盖在她身上,安祚看着她,明明是贺府的二姑娘,身子却瘦弱不堪。

掀开被子,刚要下榻,极小的动作却让她从睡梦中惊醒。

看着他醒了,贺逢君嗓音沙哑了许多:“先生可好些了?”

带着对她方才不甚尊敬的歉意,安祚点头。

“好些了。”

“那就好。”贺逢君脸上这才绽开一抹笑容。

她将背子系好,捋了捋凌乱的发丝。

“既然先生没事了,逢君就先行离开了。”

“等一下。”安祚从榻上下来,拦住她。

明亮的双眸怯生生的望向他,贺逢君第一次感觉到身为贺府二姑娘竟然也有这般自卑的时刻。

她问:“怎么了?”

“你昨晚来,所为何事?”迷迷糊糊中,他感受到了她的存在。

贺逢君一怔,脑海里积压许久的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思量半晌,她摇摇头,眼里水雾极浅升起。

她说,脸上面无表情:“昨夜并无事,只是闲来探望一下安祚先生。”

安祚听闻,姑且信了。

他挥手,目送。

回贺府的途中,贺逢君总觉得今日的安祚与往常有些不同。

今日的安祚不复以往的呆板,浑身散发着清冷肃离之意,甚至她从那双黑眸里看到几分嫌恶。或许是自己昏厥而导致眼花了。一向心善疼爱她的安祚先生,怎么可能流露出那样的神情。

整个徽州被白茫茫的雪覆盖。

诗中写到“落花时节又逢君”。

而昨日想来是“落雪时节又逢君”。

昨夜在湖畔放水灯许下的愿望,不用多说,也能明白是跟安祚先生有联系的。种月这样想着,自认为清楚二姑娘的心思。

贺府。

适才回到家中,还未歇息一会儿,便又被夫人与老爷召到前厅中。贺逢君拖着疲乏的身子极缓而去,在看见二老的时候,前厅里还坐着一位公公。这公公正是前些日子替则平夫人送话的那位。

贺逢君行了礼,嗅到一丝不好的气味。

果然她才坐下,就听李公公说:“二姑娘好,今日老奴是替皇上传口谕的!”

“公公请讲。”贺逢君心中那份不安越来越大。

“贺逢君领旨!”

她“噗通”一声跪下,老爷,夫人亦在内。

“今有中书侍郎才女一位,赐婚二王爷,赐城内府邸一座,金银珠宝百两。”

此口谕犹如晴天霹雳般,贺逢君被迫接住这口谕,整个人怔在原地,这二皇子被赐王爷官爵,看来这婚不可违。

但是安祚先生怎么办,她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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