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断眸光冰冷,深不见底的眼中燃着嗜血的杀意。
洪氏再怎么说也就是个深宅夫人,身边都是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看见独孤断的眼神,心里直突突,却还强自镇定,扯出一抹勉强的微笑。
“不知独孤将军来我齐府有何要事啊?”
一边装模作样地责备管家,“有贵客来怎么不通报一声,没得规矩。”
管家行礼告罪,心里却叫苦不迭。这煞神不让通报他敢报吗,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齐夫人此言差矣,通报了我怎么会看到这一场嫡母欺压庶女的好戏呢?”独孤断冷冷一笑,笑意不达眼底。
洪氏惊疑不定地看了齐鸢一眼,这小哑巴什么时候和这大名鼎鼎的煞神扯上关系了?
洪氏能当上御史夫人也是个有胆识的,她扬起锋利的眉眼,“独孤将军这是什么话?”
她看了一眼低眉垂目的齐鸢,意义不明地笑了笑。“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因独孤将军而起的呢。”
“你把我们齐府清清白白的姑娘平白无故地掳了去,难道不给个说法吗?”洪氏继续说道“还是说,是齐鸢主动的,那我教训不知廉耻的庶女又关将军什么事?”
齐鸢听了洪氏这一大段的颠倒黑白的话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大佬来这干什么?她可没自恋到以为大佬是特意来给自己解围的。
那是发生在女主身上的命运,不是她的。
独孤断看着洪氏咄咄逼人地嘴脸,不气反笑,“夫人何苦说得这般严重,毕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他笑得邪恶多情,手挥了挥。
一排接一排的红箱子鱼贯而入,待都搬进来后几乎占了半个院子。
洪氏怔了怔,看向独孤断,“这是?”
“给令嫒的聘礼。”独孤断继续微笑。
“你说的是?”洪氏突然有极不好的预感,仿佛一道阴冷的气息在脖子后面拂过,又似被一道毒蛇死死盯上。
独孤断靠近洪氏,扯出一抹极阴戾,极森然的邪恶笑容。“当然是,齐府二小姐,齐娆。”
洪氏瞳孔微缩,在那一瞬她好像看到那条毒蛇吐出信子露出锋利的毒牙。
齐鸢看着洪氏面如金纸的样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果然,大佬迫不及待来给女主提亲了。
原著里确实有这么一段,独孤断来提亲,齐娆哭着闹着不嫁,为此还与家里吵了一架。
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去了男主那,男主自然是温柔安慰,二人情感急速升温。
要不是后来齐府派人找到了人,人家小两口没准就在那过一辈子了。
男主是什么人,天选之子,有主角光环的男人。大佬你这样很危险啊,齐鸢暗暗摇头,不过反正也和她没什么关系。
齐鸢懒得掺和这些事,转身回了自己的小破院子。
她在齐府住的是很偏的一个院子,各种基础设施都简陋的很,环境倒是还好。原主在刚住过来的时候在院子边种了一棵小树苗,现在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给这简陋的院子带来一股清新生机勃勃的气质。
院子里没有人,估计是去别处帮忙了吧,想必是以为她这次必定回不来了。齐鸢无所谓地四处转了转,难得发现了一处小灶台,但看起来已经废弃已久了。
不过齐鸢仔细检查了一下,还是能用的,她小时候就是在乡下的外婆家长大的,这种灶台她还是会用的。
不用挨饿了,真好。
齐鸢找了半天才在一个小柜里找到了一小袋面粉和七零八碎的调料,看来只能随便做点糕点垫垫了。
齐鸢刚把面团发上,就看到一个穿着碧绿色褂子的小丫头红着眼走进院子。这是原身前些年出去时带回来的小丫头,当时伤痕累累,原主看她实在可怜就把她买了下来,因为这件事还挨了洪氏一通数落。
那小丫鬟一边走一边揉着眼睛,忽然一抬头看到灶台边站着一身鹅黄衣裙的姣美姑娘,水眸带着暖暖笑意望着她。
“姑娘,你回来了。”小丫头脸上泛起惊喜的神色,一溜烟地跑过去,睁大眼睛仔细地盯着她,又紧张地围着她转来转去,看看她有没有什么不妥。
“太好了,姑娘你没事,你不知道碧落这几天都吃不好睡不香的,就怕姑娘有个什么好歹。”碧落兴奋地叽叽喳喳。
齐鸢却觉得挺暖心,碧落可能是这个齐府里唯一真心待她的了吧。
齐鸢笑着拉住碧落的手,碧落脸上却显出痛色,极快地抽出了手。齐鸢脸色一变,不顾碧落的阻挡,把她的双手拽过来,白嫩的双手已经变得红肿,这一看就是被狠狠打过。
谁干的?齐鸢用眼神询问,碧落收回手,委屈地眼泪都要下来了。
“还不是夫人院子里的桂嬷嬷,她向来是看不惯我的,若只针对我也就算了。那日还话里话外抹黑小姐,谁不知道这次小姐你是无妄之灾,是替二小姐挡了那煞神。”碧落气愤地跺脚。
“不感恩着也就算了,得了便宜还卖乖,哪里见过这样厚颜无耻的人。我一时气不过,上去和她理论几句,她就说我对夫人不敬,打了我几板子。”碧落抹了抹眼泪,“真是狗仗人势。”
齐鸢面色沉沉,桂嬷嬷是吧,她可不像原主那么软弱,敢动她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那边正厅,洪氏早已被独孤断吓破了胆,他的那句“如今全城都知道我掳了个齐家小姐,可是貌似齐家只有一个小姐吧。”让洪氏心中一凉
独孤断笑的阴森,洪氏看在眼里心中惊悸,确实外人只知齐家有二小姐,却不知还有三小姐。
当初她不同意给齐鸢正名,只当多加一张嘴在齐府,现在这个局面确实难办。
“皇上虽未赐婚,但我来下聘也是他默许了的。你们可以不答应,但我是不会放弃的。”独孤断漫不经心地说着。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对齐娆有多么深情厚谊,但洪氏作为女人,又已是这个年岁,自然很会看人。
她看不出面前这人的真心,他对自己女儿的上心程度只怕还不如刚才那小哑巴。
独孤断目的已达到,转身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好好照顾齐鸢,要是她掉了一根头发,我就剁你女儿一根手指。你知道,我做得到。”唇角微扬,明明是世间难有的俊颜,在洪氏眼中却如地狱归来的索命修罗一般。
洪氏已经瘫在了椅子上,她完全相信,他真的做的到。
齐鸢做了一锅简单的小糕点,和碧落两人高兴地吃完了。碧落对她的手艺赞不绝口,虽然知道这丫头多半是在逗她开心,但她还是挺开心的。
晚上她那渣爹回来难得关心她,在晚餐时还问候了几句。
往常在这种时候,洪氏总是会批评挤兑她,今天却一言不发地吃饭,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有点反常啊,齐鸢暗暗想。
齐非羽连吃饭时都带着一股书卷气质,齐娆今天早早就回房了,只知道独孤断来过,架势还挺大。
这会实在是沉不住气,她看向洪氏,“母亲,今日独孤断登门是为何?”
洪氏眼睫一颤,身边的齐老爷也看向她,她心中烦乱,如实说道“他来提亲。”
桌上的人一时都停了筷子,只有齐鸢继续吃着,反正她只是个吃瓜群众。
唔,这蟹粉狮子头着实不错,她应该回去研究一下,根据现代做法改良一下。
其他人这时候倒也没工夫管她,齐老爷皱眉问“他来提谁的亲?”
齐娆着急地看向洪氏,洪氏头疼地抚额“是阿娆。”
齐娆把筷子狠狠往桌上一撂,“我不嫁,我死都不嫁。”
齐鸢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啧啧感叹,这台词,真的是一个字都不差。
几个人被这事闹得都没吃好饭,齐娆一直嚷着不嫁,齐非羽去安慰她了,齐老爷和洪氏去内室商讨这事了。
齐鸢估计原主难得在这种一家人都到齐的场合吃到一顿饱饭,今天倒是帮她完成了这件事情。
桂嬷嬷作为管事嬷嬷,指挥着小丫鬟收拾席面。一个笨手笨脚的小丫鬟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盘子。
桂嬷嬷一个巴掌挥过去,恶狠狠地说“小贱蹄子,别以为你搭上了大少爷的贴身小厮就高贵了,奴婢就是奴婢。”
那小丫鬟捂着脸敢怒不敢言,一双眸子恨毒地瞥着桂嬷嬷。
齐鸢路过时看了一眼,这小丫鬟长相着实不俗,桂嬷嬷可真是到处得罪人。
桂嬷嬷教训完人,心情舒畅地转过身,就对上了齐鸢那张肤如凝脂,顾盼生辉的小脸,她趾高气昂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在这府里过得还不是连奴婢都不如。
齐鸢端着一张怯懦的脸,瑟缩了一下马上低了头,从桂嬷嬷面前经过。
桂嬷嬷看着齐鸢的窈窕背影,不屑地轻哼,胆子比那兔子还小,是个没用的。
在桂嬷嬷看不到的地方,齐鸢恢复了面无表情,心中冷笑。
活着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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