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夜色降临,天色暗了下来,有条巷子却热闹了起来。
“红颜阁,好名字!”灵越站在一个人来人往,挤挤攘攘的阁楼前,满眼的兴趣和激动。哇!有生之年居然还能逛一次青楼,真的是,此生无憾啊!灵越砸吧砸吧嘴。
这条巷子叫烟柳巷,顾名思义,整条巷子都是做皮条生意的,但也有好有坏。这种巷子整个南陵城大概有个三四个,分布在皇城的不同区域,自然,也有不同的等级,主要服务于不同的人群,灵越来的便是主要服务于各种商户的巷子,这条巷子虽然等级较低,但商户有钱,是以整条巷子都给人一种奢华迷醉的感觉。
灵越生怕碰见什么达官显贵,世家子弟,自然不敢去服务于官绅的巷子,不过,这种巷子本也没有明确界定哪种人只能来哪里,不过是自发这样行成的,但也有很多人并不这样,比如有些官绅怕有辱自己的官声,便会偷偷来这种商户的巷子的,也有些商户想体验体验官绅那种生活的,这地方本就鱼龙混杂,便也没有什么限制了。
“哎呦,这位小哥长得可真俊啊。单单这样看我一眼,妈妈我这脸都给羞红了。”一位上围硕大,皮肤略有些松弛,脸上涂得刷白,头上簪着满满的珠花,算不上美人儿,却也算是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手里拿着一方熏得香味刺鼻的手帕,揽着了灵越的肩膀,便往她身上靠了过来,一时,浓重的脂粉味儿朝着灵越扑面而来,差点儿把她给闷晕过去。
挣扎着好不容易从女人怀里挣扎出来,灵越禁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心想:“这位应该就是这里的老鸨了吧,还想着这‘红颜阁’名字雅致,应当是个雅致的地方,却忘了这里终也是个青楼啊。”
灵越也学习自己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浪荡公子的样子,用折扇挑起这女人的下巴,故意压低声音,痞痞地道:“哪里哪里,妈妈您才是肤质细腻,风韵犹存,让小生看地神色大动啊。”说着她还不正经地在老鸨脸上摸了一把,倒是摸下来了一把的脂粉。
灵越不禁打了个寒颤,还是笑道:“妈妈不请我进去吗?”
老鸨佯装娇俏,娇笑几声,又激起了灵越的一身鸡皮疙瘩。“公子这小嘴儿啊是真甜,快快请进,燕伶,好好接待这位小公子。”
只听见楼内一声娇嫩的女子声音响起,“是~妈妈。”
灵越踏进楼内,不禁为这里的腐败摇摇头,真的是纸醉金迷啊!
“公子,奴家燕伶~特来伺候公子,公子可还满意?”
伴随着姑娘故意拉长的嗲嗲地声音,一个女子轻巧而又妩媚妖娆地轻晃身姿,从木梯上走下,一边给灵越轻轻福身,一边还敬业地给她抛了几个媚眼。
灵越也不禁点了点头,这姑娘着实不错,算不上绝色美人儿,但是也算的上有颜有身材了,再加上她私下的手段,还有这种媚气,绝对的好手。
似是看到灵越的态度较为和气,燕伶也不在拘谨,就自发地软着身子向灵越靠过来。
灵越顺势把她搂在怀里,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身,一只手也不安分地抚上了美人儿的面颊,更是略略侧头,佯势要亲过去,燕伶欲拒还迎地躲闪了两下。
“小公子,不妨我们先去二楼的房间再……”燕伶给了灵越一个含羞带怯的表情,媚眼如丝,勾地灵越一个女子也不由得心痒痒,便也没有多话,任由她带着上楼。
两人就这样腻歪着向二楼的包间走去。
包间内,两人正你来我往地喂水果点心,互相腻歪着,玩儿得不亦乐乎,就听到门外响起了噪杂吵闹的声音。
“让开!本少爷要见伶儿,都给爷滚开。”
“李少爷,伶儿现在正在……”
“好啊,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狗东西敢跟本少爷抢人,不知道伶儿是本少爷的人吗?”
“李少爷,你别……”
“滚开!来人,把门给本少爷踹开!”
“哐!”
包间的门被人粗鲁地一脚踹开,呼呼啦啦地进来了一排人。
“请小公子,燕伶姑娘恕罪,实在是拦不住李公子。”说话的人一副下人打扮,应当是这楼里的保镖。
灵越笑容微收,点点头,“无碍,下去吧。”
说罢便没有了其他动作,继续小酌着杯中的果酿。嗯,这家楼子酿得果酿倒真不错,清香绵长,入口甘甜。
灵越撇了燕伶一眼,只见她神情略有不安,还有些激动,不过立刻被掩盖了过去,巧笑倩兮,仿若无事一般放下手中的酒壶,起身朝灵越行了一礼后,略带歉意地道:“抱歉,公子,是伶儿的事扰了您的雅兴。”
灵越放下酒杯,探身过去,拉着她的手,边抚摸边笑道:“无妨,我自是只会心疼美人儿的。”端端一个风流公子的模样。
“你这狗东西给我放开伶儿的手!”门口之人怒吼道。
灵越眼里一丝凌厉一闪而过,转头向门口看去,待她看清门口的人,不禁瞠大了眼睛。
这狗东西不是自己上一世最后一个任务的暗杀目标吗?!想起那个脑满肠肥的死男人把他油腻的咸猪手放在自己手上,灵越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不过那一摸之仇也以她毫不手软地杀了他报了。不过,他怎么也在这里?难不成他也穿越了?!不会吧?!
门口那位李公子可不知道灵越心里的心思百转,急急地从门口跑了进来,拉着燕伶的手把她拉得离灵越远了些后,却没有放开手,一边油腻地揉了揉燕伶的素手,一边满面“柔情”地道:“伶儿,我好想你,两天没见,我都想死你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狗……这个小子欺负你了?!”被灵越冰冷刺人的眼神吓到,他赶紧改了口。
燕伶恰到好处地掩盖住了眼底的喜色,柔柔弱弱地道:“不是这样的,李公子,奴家身在这泥潭中,也不过是身不由己罢了。”
说着便要抽出手来,李公子连忙握紧了她的手,看着她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立刻拍着胸脯道:“那我便为你赎了身!”
灵越见没自己的戏码,也乐的看一出赎身的戏码,便继续自斟自饮地小酌着杯中之物,眼睛一转,便看到燕伶眼底的纠结。
“李公子,我……燕伶……出身低微,怕是……”说着,燕伶低下头,用手帕拭了拭眼角。
“伶儿,别怕!我李自成说话算话!”
“噗……”灵越没忍住,一下子没喷了出来。妈呀,这男人也太奇葩了吧,居然和闯王李自成同名,哈哈哈……不过,这也证明了这位李公子绝对不是穿来的,好歹前世那男人也是一个算是比较大的集团的CEO,是个高学历的文化人,绝对不会认同这么奇葩的名字的。
“哈哈哈……”灵越从思绪里回来便看到一对悲催地被自己喷出的酒水浇了个当头的男女黑着脸看着自己,禁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连一直都巧笑倩兮,温柔小意的燕伶都笑不出来了,狼狈地往李自成的怀里躲了躲。李自成更是气得发抖,大手一挥,“给我打!”
就见他身后的家丁向灵越扑来。灵越无奈地叹了口气,唉,自己真的是带衰体质啊,来逛个青楼都能被打,真的是。
三两下,包间里就叠满了抱头或抱腿哀嚎的家丁,李自成也有些怕了,色厉内荏地道:“你……你干什么?!我告诉你,我爹可是……唔……”
灵越没给他说完的机会,一个酒杯扣了过去,直直地扣在了他的嘴上,堵住了他的嘴。
“呵,你爹是谁我可不感兴趣,带上你的人,赶紧滚,小爷的兴致都被你这狗东西给坏完了。”灵越拍拍手,不屑地撇了他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许是他们这边太热闹,外边很多人都在向这边张望,灵越站在二楼长廊上,看到外边竟然有几个熟面孔。她平日里虽然不常和大臣们打交道,但各种宴会还是经常参加的,和一些世家子弟(主要是一些纨绔子弟)也比较玩儿得来。外边的那些熟面孔里便有她玩儿得来的几个世家公子,想来他们也是好奇心大,来开开眼界,正一脸兴奋地便交头接耳,边四处张望着看。
灵越赶紧退回房间。
见到她退了回来,房内的人都不禁紧张地往后退了退,防备地看着她。
灵越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还不赶紧滚!”
那位姓李的少爷也不再管自己的小情人,赶紧带着自家家丁抱头鼠窜了。
灵越看了看燕伶一脸怨怼却又不敢说地看着自己,叹了口气,她终归也不过是个苦命人罢了。想着便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来,递给燕伶,问道:“窗户翻下去是什么?”
“是……是后院……”燕伶也有些战战兢兢地接过银票,看了一眼,不禁眼前一亮,这……好多银子,甚至,足够自己赎身了!
“后院有后门吗?”灵越继续问道。
“有的有的。”许是银票的力量,燕伶也不紧张也不怨怼了,热切地看着手中的银票,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
灵越也不再多问,走到窗户前,推开窗户,测算了一下高度,这楼还是有些高的,二楼基本上已经有八九米高了,灵越看了看一楼和二楼中间的一个木杆,拿它做中间落脚点的话,应该还是可以的,想着灵越便不再犹豫,单手一撑,向外跳去。
“啊……公子!”燕伶刚从可以赎身了的恍惚里回过神来,便看到灵越一跃而下的身影,连忙向窗台扑去。
“我去!不是吧……”灵越跳下去,本来应该踩在中间的木梁上却突然脚抽筋,生生地错了过去,一时也懵住了,甚至连保护好自己的头部都忘了。
燕伶扑到窗前,模模糊糊的月光下,能看到后院地上躺着一人,血缓缓从他的头上、身上流出,将干净的白色锦衣染成了暗色。
燕伶跌坐在地,迷茫了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将银票塞进了自己的里衣内藏好后,跌跌撞撞地跑了下去。
燕伶嘴唇止不住地颤抖,一言不发地拉着老鸨向后院走去。
老鸨一时有些疑惑,不过看燕伶的样子便知道多半是和刚才进去的恩客有关。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在门口随便打趣安排了一下就随着燕伶向后院走去。
“这!怎么会这样!!”老鸨也不禁吓得面无人色。
“妈妈,是他从楼上跳下来,摔成这样的。”燕伶赶紧解释道。
老鸨颤抖着去探墨灵越的呼吸,却只能探得一丝微弱的鼻息。
“妈妈,我们该怎么办啊?官府会不会找我们的麻烦?会不会问我们的罪啊?”燕伶紧张地哭道。
老鸨也慌了神,“这……这可不好说。”
“呜呜呜……妈妈,这可怎么办啊?”燕伶更害怕了,她自小便被卖进了青楼,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攒钱想要给自己赎身,为了赎身她什么苦什么手段都使了,现在好不容易走了能赎身的钱,她还没有过过自由的日子呢。
老鸨毕竟是见过世面,经历过风雨的,强自稳了稳心神,眼神一沉,问道:“除了你,还有谁见到他从楼上摔下来了吗?”
“没有,没人看到。”燕伶看着老鸨的眼神,有些害怕地抱了抱自己的肩膀。
“好,伶儿,等会儿咱们便把他扔出去,你要忘了今天的一切,记着,这件事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老鸨严厉地道。
“可是……妈妈,他,他还,他还活着啊……”燕伶指了指灵越还有起伏的胸口。
“他的气息已经很弱了,我们便是把他送到医馆,只怕是也晚了,那么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在我们楼里出的事儿,我们无论如何也是择不出来的,更何况,看他一身锦衣,定是个身娇肉贵的小少爷,他出了事,他家里人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老鸨的声音已经有些狠厉了。
“我……我……”燕伶紧咬下唇,隔着衣服,捏了捏里边的银票,最终也没说什么。
老鸨去前院叫来了一个心腹去套了一辆马车停在后门口,又吩咐了不准任何人来后院,便找来了一个麻袋,把灵越装了进去,和燕伶一起把她从后门抬了出去,抬上了马车。
马车一直驶到了京郊的乱葬岗才停了下来。
老鸨本想把灵越直接从马车上推下来,直接推到乱葬岗下的,燕伶拦住了她,道:“妈妈,毕竟这位小公子还没有死,我们这样怕是……不好的。”
老鸨心里也有些毛,便和心腹、燕伶三人一起把灵越抬出来,扔在了乱葬岗的一个小沟沟里。
乱葬岗这片地方坑坑洼洼,高低不平地,平常走起来便有些费力,更别说还要抬着一个人,一路的拖拖拽拽已经严重超出了三个人的体力。
“妈妈,您先和赵大哥回去,燕伶实在是累着了,先在这里缓片刻,待我缓一下便去追您。”燕伶站在路口,扶着一棵树,娇娇弱弱地喘着气,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
老鸨也累得很,又看了看燕伶这幅样子,只得同意道:“好,我便先回马车上,我们在马车那边等你。你略微缓一下。”
燕伶看着两人离开,连忙返回到扔下了灵越的地方,手忙脚乱地把麻袋解开,眼泪直接就出来了。
“对不住,小公子,您帮了燕伶,燕伶却害了您,可是燕伶太想要自由了,燕伶已经被红颜阁这个地方禁锢了十多年了,燕伶害怕再被监牢给囚禁住。对不住对不住……”
燕伶一边道歉,一边从自己的里衣上撕扯了几块布料给灵越包扎伤口。
燕伶极快地包好了几处流血的伤口,连忙擦干了眼泪,整理好衣服,匆忙离开了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