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美的男子名唤玉琅,是清玉馆的头牌,三年前被胡柏文赎回养在小院,深得他喜爱。
胡柏文出现在玉琅面前时大多风度翩翩的模样,还未曾这般落魄过,他神色略有些尴尬,道:“胡家名下的庄子府苑皆被衙门收回。”
这院子因是他三年前送给玉琅的,才得以保住。
玉琅知晓他的意思,微微点头,眉宇间萦绕的愁绪不曾散去,“胡公子放心住下便是了。”
胡夫人未见过玉琅,只以为他是胡柏文的友人,好心让他们留宿,态度很是和蔼。
昏暗潮湿的衙门,胡太傅背靠墙壁,坐在干草铺成的床上,神色颓然。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停在他牢房前,狱卒不耐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快点!别等着我来催你!”
胡太傅微微睁眼,便见胡柏林面无表情的站在牢房前,平淡的将一盒饭菜放于牢门口。
“明日儿子便带着妻儿去疆北了,今日恐怕是最后一面了。”
胡太傅张了张嘴,还是什么也没说,他心中清楚,他是愧对这个大儿子的。
见状,胡柏林冷哼了声,道:“父亲可知母亲与二弟在外将此时全推在你身上?”
胡太傅一愣,闷声道:“我终究是将死之人。”
“只不过死后被人唾骂。”
胡柏林的冷言冷语,令胡太傅有些难受,“柏林……”
胡柏林打断他,“父亲应下胡柏文时,可曾想过我们一家?若是皇上不愿就此放过胡家,胡氏一族皆要为胡柏文陪葬!”
胡太傅何尝不知他所言为实,深深叹了口气,道:“如今也好,经此一事,他该成长了。”
事到如今,他心中所想的还是胡柏文。
“可惜父亲心心念念的儿子自父亲入狱,看也不愿看您一面。”
故意戳了胡太傅伤心之事,胡柏林冷漠的转身离去,他早在胡太傅怕胡柏文难受,不允他入仕时,就对这个父亲失望了。
傍晚的四皇子府,在青楼流连整整半月的四皇子这日回府,全府上下皆忙碌了起来。
孟书芸得了信,赶忙让贴身丫鬟为她更衣,换上了一身她平时最喜欢的衣裳,略忐忑的问:“如何?四皇子会喜欢吗?”
丫鬟连连点头,“好看极了,四皇子肯定喜欢。”
孟书芸收拾好心情正准备出门,还未踏出门槛,便见四皇子阴沉着脸大步走来。
她赶忙行礼,“妾身见过四皇子。”
“啪!”回应她的是狠狠的一巴掌,直接将她打倒在地,唇角渗出血。
孟书芸伏在地上,震惊的抬头,“四皇子?”
“孟书芸!你可真是厉害,本皇子十三岁留宿青楼时父皇都未罚过本皇子,如今你才进府几日,便能让本皇子被父皇禁足!”
孟书芸委屈的辩解,“冤枉啊!妾身什么也没做!”
“你敢说昌平寻驸马一事你未参与?胡柏文外面养了一群男宠,一个走旱路的废物,你也敢说给昌平!”
孟书芸一愣,她是真不知胡柏文走旱路,顾轻轻也从未跟她提过,她与顾轻轻合作,仅是看胡柏文虚有其表,并非外人夸赞的才人。
四皇子冷漠的看了她一眼,道:“你是自己去乡下庄子了却,还是让本皇子休了你?”
四皇子向来偏爱长相美艳的女子,孟书芸虽长的不错,却不合他心意,又因她是聂昭霖的表妹,即便他不理政事也知聂昭霖与明武帝关系冷硬,日后不论明武帝是否将聂昭霖的兵权拿回,忆起孟书芸的身份,终会有些膈应。
闻言,孟书芸大惊,赶忙起身抱住他的腿,求饶道:“三四皇子饶命!妾身真不知胡柏文是那种人,妾身也是上了顾轻轻的当!”
四皇子却依旧冷漠无情,一脚踢开她,“能信了顾轻轻的话,你也是个蠢笨的。”
随后召来在外等候他吩咐的小厮,道:“将侧妃送去乡下庄子,无本皇子允许,终身不准回京!”
无视孟书芸撕心裂肺的吼声和激烈的挣扎,两个小厮强硬的将她带下去。
春初,三月春日明媚,巍峨的大周皇宫内,手捧被红布盖着的托盘的宫女太监行色匆匆,目的便是华美的凤阳殿。
殿内梳妆台前坐一女子,螓首蛾眉,琼姿花貌,任由宫人为她绾发,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往头上一戴,便显出雍容华贵来。
今日是昌平公主的及笄礼,前来祝贺宾客众多,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坐在檀木椅上阖眸的聂昭霖。
殿中摆满红箱,皆是聂昭霖带来的,其中最贵重的是一箱闪闪发光的东海明珠,产自海域,整个大周恐怕也只有曾围剿过海盗的聂昭霖能拿出了。
守殿门太监报礼时惊掉一众人下巴,虽说这贺礼于聂将军府来说微不足道,却也是大多数官宦之家拿不出的。
“昌平公主到!”
太监尖锐的嗓音响起,原本神态随意的聂昭霖瞬间睁眼,坐直身子盯着那窈窕的身影。
今日的时初身着一身红色外衫,将她姣好的身姿展现出,袖口与衣摆皆绣着逼真的海棠,缀着翠绿玉石的腰带束在腰间,腰肢不盈一握,像是朵含苞待放的娇花,待人采摘。
站在最后人群最后的苏亦琛,见聂昭霖大步上前送出贺礼,神色未明。
聂昭霖在时初跟前站定,神色如常道:“臣祝贺公主及笄。”
时初暼了眼地上堆满的红箱子,道:“聂将军真是大手笔。”
“臣小气的很,只对公主大方。”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绣着海棠的香囊,递给时初,“听闻公主喜爱海棠。”
时初见那香囊平平无奇,甚至边角都有些发白,像是被人用过,正准备开口嘲讽,却在摸到香囊那刻一愣。
眸光复杂的看向聂昭霖,“聂将军确定要送给本公主?”
聂昭霖微微颔首,道:“这是臣的聘礼。”
原本心情复杂的时初听他这话,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本公主那日的话算不得数。”
“可臣当真了。”
两人对话并未有所遮掩,众人皆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聂昭霖,他是疯了吗?与皇室关系这般复杂,还敢娶皇室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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