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幽冥之界,正喧闹的大街突然安静了下来,女鬼抱着怀中的孩子惧怕的看向周围。
忘川河内的鬼魂哀嚎声更加激烈,整个忘川河水翻出汹涌的波浪。
在屋内正给小鬼们盛孟婆汤的孟婆察觉到外面的异样,低声喃呢道:“这地府恐怕该变天了。”
说着便迅速盛了几碗孟婆汤,用如同指甲剐蹭金属般刺耳的声音说道:“趁着轮回台未关闭,你们赶快喝了孟婆汤去阳间。”
小鬼们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也能察觉到地府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赶忙端起孟婆汤喝下,神色迷茫的朝轮回台走去。
坐立在忘川最中央的府君殿门前,一个面容冷漠的男子正站在门口,见殿门迟迟不愿打开,他挑了下眉,冷声道:“真是栾锦羽的好狗。”
随后衣袖一挥,殿门便“砰”的一声炸成了碎块,在殿门前撒的四处都是。
正悠闲躺在府君殿正殿府君专属座椅上的时初,听见门外巨大的声响,瞬间直起了身子。
面上换成焦急的神情朝外跑去,“顾黎哲……”
她刚叫出顾黎哲的名字,便见像是玄冰一样冰冷不可靠近的宗政无忧走去正殿,听见她口中叫的名字眼中划过一丝冷意,随后面容温柔的唤了声“囡囡。”
时初却蹙起了眉,问道:“顾黎哲去哪儿了?”
只见宗政无忧唇边的笑容僵硬了下,温柔道:“他是天界十殿下,自然是回天界了。”
“他是被人强硬带走的。”
宗政无忧眸中先是划过几分挣扎,然后安抚般的说道:“我接下来说的,你听后定然要冷静。”
见时初颔首,他才沙哑着嗓音说道:“带走他的人是天界七殿下,他的亲兄长,将他带回天界是为与凤凰公主成亲。”
他犹豫着说道:“若非他心甘情愿,七殿下如何能带走他?难不成会对自己的亲弟弟动手吗?”
栾锦羽:他真的会!
时初仍旧未有什么波动,坚定道:“我不信。”
宗政无忧微抿起唇,一时竟不知如何说服她。
压下心中的烦躁之意,努力温和平静道:“栾锦羽回了天界便不会再下界了,日后我便是地府的府君了。”
无视时初厌烦与不信任的目光,深情道:“你不是想在幽冥买房吗?日后整个幽冥都是你的了。”
他企图粉饰太平,认为没了栾锦羽,时初便能与她和睦相处。
“日后你去阳间我便跟你去,回阴间我也同你一起回来。”
然而时初面上并无感动之意,甚至带着厌恶道:“监视我?”
见她脸上不喜的表情,他慌张道:“不是,我只是怕你有危险,想好好保护你。”
回应他的仍旧是时初的不耐烦,“不劳宗政大人费心了!”
说罢,怒气冲冲的从府君殿走出,漫无目的的走在幽冥的街上,思绪一片混乱。
“美女留步!”身后响起男人的声音。
回过神来的时初向后看去,便见一个男人目光带着探究的朝她走来,直到站到她跟前才幸灾乐祸道:“原来你也死了?”
这人正是之前在阳间时职业赛上叫嚣的万盛打野。
时初脑海中一团乱麻,实在不想理会他,沉默着准备转身离去,却又被他拦住了。
“你是怎么死的?咱们活着的时候虽然关系不好但也算认识,阴间人生地不熟的,不如组个伴。”
还未等时初出声,因府君殿重新装了个大门,殿门关闭后宗政无忧的气势被阻隔开,冷清的街上逐渐出现了些鬼魂。
见时初便尊敬的喊道:“时初大人安。”
打野见他们对时初都恭敬有加,撞了下她的肩膀,戏谑道:“可以啊你!才死几天就当官了。”
时初睨了他一眼,冷冷道:“也没几天,五百多年而已。”
打野起初没反应过她话中的意思,反应过来后瞬间瞪大了眼,随手拉住身旁的小鬼打探时初的身份。
得知对方力大无穷,能手撕鬼魂,赶紧朝地府门口跑去。
太可怕了,他要回家!
只可惜还未等他跑到地府门口,身上便猛地燃气一缕火苗,怎么扑也扑不灭,直到将他的魂魄烧成灰烬才作罢。
魂飞魄散前他隐约瞧见一个不认得的男人,对方眼尾的黑痣带着妖冶与冷漠,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在烈火中哀嚎。
送走最后一批小鬼,孟婆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起身,准备关上门将危险隔绝在外。
然而正在房门即将关闭的那刻,一只手猛地扒住门框,硬生生将大门拉开了。
孟婆抬头见那人的模样,眼中划过诧异与惧怕。
那人说:“有事相求。”
知道自己躲不过,孟婆无奈叹了口气,侧身让那人进屋。
半晌后,孟婆坐在桌前为对面的少女倒茶,茶水浓香扑鼻,时初却无心思品尝,对孟婆问道:“孟婆在地府这么久了,可知前去天界的方法?”
孟婆品了口茶,笑呵呵道:“去天界做什么?地府不比天界好?”
“我去寻人。”
“是去寻十殿下吧?”
时初诧异的抬眼望去,只见她回忆般的说:“还记得十殿下初次来地府任职,怀中抱着一个姑娘,眼看便要神魂俱灭,硬是被他给救回来了。”
“那时地府的小鬼们都在笑他痴情,只是后来有位来喝汤的鬼魂对府君甚是嘲讽,说他是假心假意,不择手段的将人害得如此,竟然还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抬眸见时初蹙起眉,她继续道:“那鬼魂说他是周朝的皇后,与十殿下和宗政大人皆是旧识,只可惜宗政大人认不得她了,后来便失望着离去。”
时初神色震惊的抬头看向孟婆,问了一遍又一遍,“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
“无半分虚假?”
“是。”
“不曾记错?”
“不曾。”
半晌,只见时初起身失魂落魄的离开,背影孤寂落寞。
孟婆瞧着她的背影颤了颤嘴唇,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待时初从孟婆住处离开一刻钟之久,屋内才缓缓走出一个男人,一副缥缈仙姿,看上去像是该待在天上的,而非阴森的地府。
他漠然的垂眸看向孟婆,问:“她可信了?”
孟婆俯身,面上惧意不减,“看模样是信了,伤心的很。”
宗政无忧轻“嗯”了声,随后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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