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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我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扶桑,你的头怎么这么大,压着我了。

他讲话的时候,声音十分冷漠,我们那时候还没有修成人形,只能看到长得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花说着十分讨厌的话。

我十分讨厌朱瑾。

但是小太阳们很喜欢他,因为朱瑾的耳朵不好使,或者说根本就没在听,可以不厌其烦地听他们不断地唠叨重复同一件事情。

他们说朱瑾是个温柔的人,我想那是因为朱瑾懒得跟他们说话,那是因为朱瑾没有说过他们头大

我勤勤恳恳修了一百年,终于修得了灵体,化作一个红衣的少女。不过因为本体在树上,我离不开汤谷。

我想离开汤谷,我想去人间,我对人间的风流轶事不感兴趣,但是对人间的食物实在很有兴趣。听说人间美食繁多,个个五颜六色。

小太阳们说我就知道吃,还让我不要总想着离开汤谷,说扶木那个老头子在汤谷里头呆了万万年,也没有见出去过。

朱瑾还是整日里昏昏欲睡,他很少修炼,我想是精力不足的缘故。但是即便如此,一百五十年的时候,朱瑾也修成了人形。

他生来体弱,化作的人形也是一个病恹恹的少年,从木枝上下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了看我,再看一看自己,理一理袖袍:“甚好。”

我怒道:“怎么的?我的人形就修得不好看么?”

小太阳们叽叽喳喳的说:“还是朱瑾的人形修得好看些,瞧瞧,比人间的那些个公子书生还要俊呢。”

我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气晕过去。

小太阳们不懂得看脸色,还是叽叽喳喳的说:“扶桑扶桑,你的人形比朱瑾的差得远呢,丑死啦、丑死啦。”

在三足乌背上的小太阳笑嘻嘻的说:“不要这么说扶桑啦,她做花的时候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呀!”

小太阳们嘻嘻哈哈地窃笑起来。

我恼羞成怒,扑上去扯住三足乌的翅膀:“再说!再说!叫你们再奚落我!”

三足乌痛的仰天嘶吼一声,巨大的羽翼平地扇风三千丈。身子一歪,背上载的太阳就滚落了下来。

炽热的火焰朝着我扑面而来,滚烫的似乎可以瞬间将所有东西融化。

梦做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从梦里惊醒,额头上有冰凉的触感,目光所及是云琅轮廓分明的下颚,薄唇微抿。

少年着渥丹的衣,伸着莹白的指,即使面无表情也是这样的好看。

“并未发热,殿下的运气不错。”他说话的时候神色是如此的平静,我想象不出这么冷漠的人失态会是什么样子。

他会笑吗,会哭吗,会发自内心的心痛和难过吗?人命对他来说轻如草芥,喜怒哀乐是否就难如登天?

鬼使神差的,我伸手握住了他正欲收回的指。

云琅没有动作,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他就那么由我握着,沉声说:“殿下,请自重。”

那莹润的指紧贴着我的掌心,是玉石一般沁凉。

我将它们握在手中,抓的更紧。

少年低垂的眼睫微颤,黑眸中波光暗涌,但还是毫无动作。

我喃喃道:“云琅,我做了个梦。”

他不问我做了什么梦,也不问我为什么要做这样轻薄的动作,他只是一脸冷漠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我的梦中有个少年,他同你一样的让我讨厌,同你一样的讨厌我,手指也同你一样的凉。”

“我记不清他长得什么模样,但是一想起他,心口就有些钝痛。”

“可是我明明这样讨厌他。”

他终于难以忍受般地,用力把手指从我手中抽出来:“殿下这是被梦魇住了。”

我呆呆地抬头望着他。

“臣并非殿下梦中的郎君,也不知殿下梦见了什么,梦见了何人。”

“臣指凉,臣有罪。”

他往后退了一步,冷冷地看着我。

我怔住了,醍醐灌顶般瞬间清醒过来,刚想开口,门嘎吱一声开了。

“......”

三人相对,面面相觑。

气氛一时陷入沉默的死寂。

门口之人率先开了口,坦率笑道:“这风来的不是时候,我刚想走,它就将门开了,想来是上辈子与我有仇,这辈子来讨我的债呢。”

我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脸,却能瞧见玄色的衣袍上云纹繁复,边角用了金线描摹,华贵异常。

云琅上前一步,刚好将我的视线遮了个完全:“竟不知殿下大驾,恕臣招待不周之罪。”

那人又轻轻一笑道:“云卿这么说倒显得生分,不过是本王在宫中过于寂寞,来找你下棋玩耍罢了。”

云琅的声音不辨喜怒:“君臣有别,殿下龙血凤髓,臣万万不敢高攀。”

那人这下笑不出来了,冷冷道:“云琅,云大司农,为官两载,只教会你话说的漂亮么?”

云琅慢条斯理道:“殿下爱听什么,臣便说什么。”

那人似乎噎了一下,有些恼羞成怒道:“云琅,你既知道君臣有别,更应当知道男女有别。听闻今日你当街一路纵马疾行,将皇姐拐至府里。皇姐不赀之躯,也是你能触碰的么?皇姐落水,自有太医治病,何曾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插手了?如今绛都城中流言四起,皇姐名誉受损,你又能担的起几分?”

“二殿下千金之体,臣自触碰不起,三殿下又触碰的起了么?”云琅悠悠然道,“紫云殿左,太液池旁,彼时三殿下不是也在么?三殿下如此顾念棠棣,太医可如期而至了么?据臣所知,二殿下尚未晋封之时,身无分文,委身相府,今日被丞相驱赶,流落街头,无处可去,三殿下这些日子又在何处呢?此时百般责难,言之凿凿,恐怕贻笑大方。”

他话说的悠闲,但是锋芒毕露,如此寸步不让,倒叫人不知如何是好。

那人似笑非笑道:“云琅,你真是学了一手挑拨离间的好本领,三言两语便叫我姐弟二人还未见面生嫌隙。祸从口出你可知道么?你真是好大的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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