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嫣巧的帮助下沈青玉精心做了一桌的饭菜,纤纤玉手也因炒菜生了几个大泡。
等到月亮初上,饭菜早已凉透,高明棠仍是迟迟未归,沈青玉只好派嫣巧去打探消息。
“小姐!姑爷回来了!”嫣巧急匆匆跑进来,沈青玉听见消息忙站起身听她说完。
“他和二少爷去百嘉园喝花酒了,现在喝的酩酊烂醉!您快去瞧瞧吧!”
沈青玉以为是听错了,她急切地跑出去,等她到了大门口,瞧见高家两位少爷正在家丁的搀扶下往府里走。
“大哥!咱们明日继续不醉不归!”高谦和在被抬走时仍对着高明棠说着胡话,高明棠竟也答应了!
沈青玉面对高明棠扑来的身子,他身上那刺鼻的香粉味,令她凶恶的将人推到家丁身上。
“带大少爷去沐浴更衣!”
她控制着怒气,走回房间后将那满桌的佳肴撒到了地上,嫣巧看着满地狼藉赶紧叫人来收拾。
“小姐,您消消气,姑爷肯定不是故意的!一定是那个二少爷挑唆的!”嫣巧说着好话,沈青玉抬手让她什么都别说了,她不想听,除非高明棠亲口与她解释,她绝不会就此作罢!
“吩咐下去,让所有人都不许在大少爷面前提及我下厨之事,还有,今晚我跟你睡。”
沈青玉魂不守舍的出了房门,就算是她有错在先,他也不该如此挑战她的忍耐度,去青楼里寻欢作乐,当真是不把她这个夫人放在眼里吗?何况沐语乔那个贱人也在那!
嫣巧挂念她这么晚还未用膳,带了些宵夜前来,又煎了药送来,“小姐,先把药喝了吧,身体要紧。”
沈青玉猛咳了两声,风寒越发严重,尽管生气却还是在嫣巧的监督下喝下了药,想来还是要先养好身体在收拾他们。
在药物的作用下,这晚沈青玉睡得极熟。
翌日不见高明棠来表达歉意,晚上又听说他去了百嘉园,沈青玉再也坐不住了,带着嫣巧就去捉奸势要大闹一场。
高家两兄弟常年处于战乱之中,鲜少来这种地方消遣,高谦和那张少年桃花脸招来了不少花娘争先恐后的服侍着。
而高明棠却坐在一旁喝着闷酒,一脸的生人勿近,谁也不敢上前服侍他。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高明棠看着沐语乔带着琵琶走了进来,对他恭敬屈身便开始弹奏小曲。
高明棠甚是诧异,没想到中秋一别,竟然这么快又见面了,她今日又要说些什么?
沐语乔那张脸和沈青玉有八分相似,弹着琵琶眉眼不时的朝他看来,让高明棠十分不自在。
一曲毕,沐语乔放下琵琶走到了他的身旁坐下,为他倒了一杯酒。
“你究竟是谁?”高明棠脱口而出。
沐语乔不疾不徐的将左手的伤疤露给他看,神色凝重,“你可知为何是左手的伤口?”
顿了顿,她又说:“因为她是左撇子,是用左手递的信,将军夫人也是吗?”
高明棠神色一僵,脑中浮现出沈青玉任何时候吃饭作画的模样,却从未见过她用左手。
“而我是。”她的语气是那般云淡风轻,仿佛这些受煎熬的都不是她。
高明棠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压下心头的情绪,重口道出:“滚出去。”
沐语乔还想说什么,高明棠再一次对她吼道,“滚出去,都给我滚!”
高谦和被他吼的不知所措,见那女子与大嫂有着几分相似,以为他是认错了人想对着大嫂发脾气,赶紧打着圆场把人都赶了出去。
“你也出去。”
高谦和刚想过来安慰他就被自家大哥也“请”了出去……
沐语乔回到房间,泣声落下。
沈青玉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她?爹爹,沈青文,皇上,现在就连明棠也对她如此。
难道她做过的那些事,当真没有人记得吗?
尽管大家都没有记忆,可她永远记得。
就在母亲被接回家疗养后不久,沈青玉便被皇上封为了昭曦郡主,招摇的回到了沈家,父亲去了江南,自那后他们母女再没了好日子。
沐氏怀疑这一切都不是意外,像是一个环接一个环似的将她套住,拉着沈青玉就要问个清楚,却被她一甩从轮椅上摔了下去。
“你这个小贱人!说,是不是你干的!”
面对她的粗鄙谩骂,沈青玉也不动怒,优雅的整理被她扯出褶皱的裙摆,“是我做的又如何,你一个废人,还想翻天不成?”
看着沐氏被刺激越发生气的臭脸,沈青玉拍拍手招呼着人进来,吩咐道:“来人,给我好好教教二夫人规矩。”
“你们做什么?别动我母亲!”沐语乔赶来拦下将沐氏抬出去的家丁。
沈青玉将她狠狠推开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母女二人,“我不过是让她去洗洗衣裳,你若见不得她受罪,那便由你代劳了!”
“好,我洗!”沐语乔站起身,与她对视乞求着,“你放过我母亲,好吗?”
“不许求她,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沐氏在一旁骂着。
闻言沈青玉走到沐氏面前,回了她一句,“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也不会为难你,因为我还没玩够呢!”
她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一字一句道:“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女儿过的有多么悲惨!”
“沈青玉,你这个疯子!”沐氏扬起手想给她一巴掌,沈青玉往后一退,她便又摔倒过去。
她是个疯子不假,那也轮不到她来教训!
沐语乔奔过去抱着自己的母亲狠狠的瞪着她。
沈青玉掩着嘴大笑,大力踢了沐语乔一脚,“看什么?还不快去洗!”
沐语乔安慰母亲自己没事,随后跟着家丁出去。
忽而沈青玉又将她叫住,“等等,穿这身衣裳不太方便吧?”
“你做什么!”沐氏开口维护,想将女儿护住却根本爬不起来。
沈青玉走到沐语乔面前,动了动眉毛,“这身金贵的衣裳,弄脏了岂不是可惜了?”
沐语乔知道她为难自己,没有办法,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脱下来保暖的外衣,摘下了首饰,“你满意了吗?”
沐氏看着女儿被带走,这倒春寒可不是开玩笑的,乔儿着凉了怎么办,她对着沈青玉破口大骂,“沈青玉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这是你们的报应吧?不是吗?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沈青玉瞪着眼睛反问她。
沐氏顿时觉得她简直就是个疯子!
沐语乔洗完衣服后,果不其然受了风寒,沐氏求着沈青玉替她找大夫,可她下了令将他们锁在了房间,谁也不准靠近,到了饭点只给了两个冻馒头。
就在沐语乔奄奄一息时,是沈青文带着大夫及时赶来,他将沈青玉狠狠训斥着,可那位大小姐依旧是我行我素,变本加厉的欺负他们。
府里人都看不下去了,可谁也不敢说出口,他们还记得当初大小姐也是这样被他们欺负着,只叹是风水轮流转,嫡出的血脉就是不一般。
两个月后沈宇鸿终于是回到了相府,沈青玉穿戴整齐的迎接着爹爹,沐氏在听说老爷回来了立马前来告状。
沈宇鸿见她坐在轮椅上甚是心疼,沐氏却开口控诉着沈青玉的罪行,“老爷你可要为妾身做主啊!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青玉她简直罔顾伦理,欺辱着妾身和乔儿。”
沈青玉就站在一旁静静听她说话,并不反驳,沈宇鸿看向自己女儿,“青玉,二姨娘说的可是真的?”
“爹,咱们借一步说话。”沈青玉将爹爹拉到一旁,走时不忘对沐氏挑衅一笑。
沐氏察觉不妙,好不容易等回了老爷,不能在被她摆布!
她在一旁呼喊着,“老爷,不要去,不要听她说!”
“爹,您看到了吧,自那日从宫中出来,二姨娘贴身的两位嬷嬷在大街上暴毙而亡,她便受了刺激,时常说着胡话。女儿也叫御医前来诊治过,说她脑子确实受了些伤,疯疯癫癫的。”
“这…”沈宇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过才走了三月,怎会如此?
一传十十传百,沐氏自然而然的被冠上了疯病,沈宇鸿面对她整日的疯言疯语也渐渐失去了疼爱,几乎是不去她的院子,而沐语乔虽是做回了二小姐,却再没了实权。
爹爹在时下人们待她尊敬如初,爹爹离开后他们便听从沈青玉的话对她拳脚相向,活得甚至不如一条狗。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两年,她遇到了高明棠。
新帝登基刚不过两年,摄政王南韬芜发起了政变,指控高家意图谋反,高政一家被捕入狱,大儿子高明棠从牢狱中逃出遭全城围捕。
那晚沐语乔如往常一样在院中浇花,身后传来了声响,一名少年从院墙翻入,见她惊呼立即捂住了她的嘴巴。
“嘘,我不是坏人,我是来见沈相的!”来人小声说明来意,等沐语乔安静下来才将她放开。
沐语乔小心的看着他,眼前的这名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身材高大,脸如雕刻般俊美,瞳孔如乌木般黑,鼻子高挺英气,很是好看,可他的眼里尽是化不开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