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闻赶到东胜村时,便见到魏远已是翻身下马,一把拉住一个吓得抖成了筛糠的小兵,问了什么后,便大步走进了村里。
吕闻暗叹一声,认命地下了马,把自己和主公的马栓好后,走过去怜悯地拍了拍那一脸如在梦中的小兵的肩膀,皱眉看向自家主公走过去的方向。
主公定然是找夫人去了。
可是主公如今憋了这满肚子的火气去找夫人……
吕闻忽地又深深地担忧起来,夫人……能受得住罢?
只希望主公能稍微怜香惜玉一点啊!
房间里,陈歌正睡得香甜。
忽地,她察觉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一脸愕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她床边的高大男人。
男人背着窗户,黑暗中只能隐约看到他高大挺拔的身躯。
陈歌惊吓过后,立刻便认出了,这人分明是魏远!
她睡眠本就浅,特别是在这不熟悉的地方,更是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惊醒。
此时,她愣愣地看着眸色带着一种奇异的专注和幽深注视着她的男人,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直到,她发现面前的男人虽然一动不动,却也似乎不会消失后,才慢慢撑起了一半的身子,试探地道:“君侯?”
面前的男人似乎因为她这带着初醒的哑意的呼唤微微僵了一瞬,随即似乎带着一丝犹豫地抬起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
男人的手灼热而带着微微的糙意,陈歌立刻确认了,面前的男人是真的!连忙坐起身子,讶异道:“君侯,你怎的在这里?你……”
不是明天才过来么?
“别动,”男人忽地哑声道:“让我摸一会儿。”
陈歌:“……”
摸一会儿什么的,实在很容易让人想歪啊!
然而,男人却真的只是在摸,除大拇指以外的四根手指慢慢地、轻轻地在她的脸上来回抚触。
大拇指偶尔擦过她的眼角,她的鼻子,她的嘴唇,带来一股让人心悸的酥痒。
就这样来回地触碰她的脸颊,让陈歌一头雾水,最开始,她因为紧张一动不敢动,到后头发现他真的就是摸她的脸后,有些僵硬的身子才慢慢放松了下来。
忽地,她脸色微变,低声道:“君侯,你受伤了?”
因为职业的缘故,她对血腥气异常敏感,这时候自然也嗅到了男人身上传来的浓浓血腥气。
只是最开始,她被他整懵了,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歌说着,作势便要爬过去看个究竟,男人却忽地声音低沉、嗓音微紧地道:“别动!”
陈歌的动作顿时一僵。
嗯,是真的不敢动……
她直觉,今晚的男人有些怪异,情绪也似乎有些不稳。
魏远自然感觉到了女子那不自然的僵硬,沉默了一会儿,伸出双手,轻轻地把床上的女子揽到了自己怀里。
感觉到温香软玉盈满怀,魏远心头微荡,满心的阴翳顿时消散了不少,不自觉地加大力气,沉声道:“歌儿……”
他顿了顿,道:“抱歉……”
“我今晚,心情有些不好。”
男人嗓音沙哑,似乎只是在跟她解释,然而,陈歌却分明听出了他话语中淡淡的郁闷和……撒娇。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陈歌心头一窘。
郁闷?撒娇?这两种情绪虽然很常见,却是万万不适合安在这个男人身上的!
然而,她的一颗心却到底软了几分,仿佛泡进了一汪温水中,湿漉漉软乎乎的,轻叹一口气,嘟囔道:“那你便抱着罢,又没有不让你抱。”
魏远一怔,手在女子看不到的地方,微微颤抖着,慢慢地,又拥紧了她几分。
小心翼翼地,像拥住了自己的全世界。
陈歌就这样,拼命催眠自己这冷硬的铠甲是她家里的金丝绒被,那熏人的血腥味是秋天熟透的瓜果香,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抬起手有些恼怒地敲了敲男人硬邦邦的铠甲,道:“抱够了没?臭死了!”
这男人似乎就没有放开她的打算,陈歌严重怀疑,若她不提出来,他能抱着她一晚上。
魏远微微一愣,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这个样子确实是很不适合进入女子香喷喷的闺房的,有些犹豫地松开了她,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沉声道:“那如何办才好?”
陈歌终于脱离了这个让人窒息的怀抱,就见面前的男人俊眉微拧,似乎真的是一脸认真地在困惑着,忍不住噗嗤一笑,无奈地道:“能怎么办?这大晚上的,给你烧热水沐浴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但总得简单洗漱一下,脱掉你这身铠甲罢。”
这家伙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不成?还是方才被闷傻掉的人不是她,而是这个男人?
不过瞧他方才的模样,他应是没有受伤,身上的血估摸是旁人的。
陈歌犹豫了一下,套上一件外衣,下床点了灯,才转头看着魏远道:“外头的院子里倒是有一口井,可是井水寒凉,如今又是深秋……”
“没关系。”
魏远道,他此时已是在低头解铠甲,一边解一边带着些许慵懒道:“井水便可。”
他脸上带着风尘仆仆的疲累,解铠甲的动作却依然很是利落,轻而易举地便解开了在陈歌看来复杂至极的甲衣。
陈歌莫名地有些脸热,匆匆转身跑了出去道:“那我去给你打水。”
然而她刚走到井边,已经解下了一身甲衣的男人便跟了出来,轻轻松松地便打了满满一桶水,提着往回走。
陈歌看着他那宽厚结实的背影,一时有些怔然。
嗯……她是从来没想过,这个看起来高高在上的男人,做起这种粗活来也这般熟练。
她慢慢地走回屋子里,屋子里的男人已是兀自脱了上衣,光着膀子在擦身子,陈歌的脚步猛地一顿,脸颊又开始热起来了。
她后知后觉地想到,魏远今晚不会要留下来睡吧?
而这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啊!
这时候,男人已是擦完了身子,看向站在门边有些僵硬的陈歌,黑眸中波光微转,淡声道:“夜已深了,快些睡下吧。”
顿了顿,他弯腰去脱军靴,声音有些闷地道:“我身上该是没有血腥味了。”
陈歌听着这仿若在求赞赏的话,有些哭笑不得,莫名就觉得,这男人怎么突然看起来那么乖?那么可爱?
顿时心一横,视死如归地走了过去。
睡……就睡罢!她又不是三贞九烈的古代女子,不过是……咳,不过是春风一度而已,反正她也馋他的身子,不睡白不睡!